大自然无边的教室 : 没枪支弹药我仍能战斗
2019-04-30
时间:2013-11-18 08:45:01 来源:作者新浪博客 作者:沙光 浏览:次T|T
用“战斗”一词来形容我的后来更为艰辛的自学游击战似乎更贴切些。那年,父亲去往大姐居住的一个油田城市里做熟食生意,生意做得分外火热。母亲随着更年期患上了甲状腺机能亢进,哥哥们都立了各自的家室,三姐考取了技工学校读书,家中只剩下我和患病的母亲相伴为生。每天我需要将一切的家务都做好了,再请示母亲,确认没有任何吩咐时,剩下来的就是我读书学习的时间了。甲状腺机能亢进这种疾病的患者情绪易于激动,加上母亲原本暴躁的性情,再加上患者可能随时会有饥饿感,我因此成了全时间的保姆。
再也难逃出母亲的视野外了,但母亲的勤劳给了我一种特别的机会。年初母亲买了两头猪,摞猪食菜是我最好的奔逃理由。盛夏时节,东北大平原上的田野带给你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绿。清早,我为母亲备好了随时可以吃的麻花等食品,带上两个大麻袋,骑着自行车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往田野,用不上一小时即可迅速地摞满两大麻袋的猪食菜。幸福的时光就这么在我的勤劳中悄悄光顾我。坐在散发着田园气息的农田旁的树荫下,草地就是我的书桌。那时,在没有人际的大自然中读书是我最美好的念想,趴在草地上写诗的感觉是别有一番意境的,尽管那时候的诗写得极其肤浅。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所谓的诗充其量能算得上是分行的散文。
不知不觉看不见字了。喔!天黑了。我慌慌张张地骑上自行车,带上两大麻袋的猪食菜飞也似地奔回家门。刚进院门,就听见母亲的骂声。留在写作中的那个我,喜悦还在心头甜蜜地萦绕着;但现实中的我,又回到了校园中在庞大的班主任老师面前犯了错的那种境地。那真是我犯了错啊!身患甲状腺机能亢进的母亲一整个白天不知道吃了几根麻花了。母亲的骂声不是令我气愤,乃使我心里一阵子接着一阵子地疼痛,伴着母亲的骂声下厨房,伴着母亲的骂声吃饭,一直到母亲吃饱了,停止了骂声,我才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宽恕。同样的事情,同样的情境,甚至是同样的细节,我日复一日地经历着让我爱得无言以对的母亲。
有时,我与诗社的诗友相约前往田间,完成摞猪食菜的工作,我们就原地坐下来开田园诗会。伴着大自然徐徐的微风,我们讨论甚至是满有学究气地争论起诗歌。母亲自然不知道我写诗时的欢愉。在母亲的心中,我是一个只要一旦离开家门就不想回家的女儿。而我只是想方设法偷空读书写作。在一次与母亲长达几个小时的沟通中,我认真向母亲坦白了我早出晚归的原因,为的是让母亲知道,我出去除了摞猪食菜就是为诗歌而奋斗,我告诉她我不能不写诗。母亲十分心疼地说:你写诗到底能写出啥名堂啊?只要你没上大学,到头来就是嫁人生孩子,像我这辈子一样,白受那份累干啥用啊。
但令我意外的是母亲竟然答应允准我在家里学习了。我突然间不知所措起来,因为在大自然中,我伏在草地上写作时就能迸发出:“尽管你被叫作野草/但你依旧是碧绿的/没有人能夺去你生命的颜色/在我失去校园的日子/你是我的书桌”(1984年《野草》)的诗句。这类触景生情的诗意在家中面壁是否能写出来呢?在患病的母亲面前,作为女儿的我从中真实地学会了让步。从那以后,每次去摞猪食菜,我都不超过一个半小时往返而归。学习的自由度相应地有了拓展,但母亲还是不等我写完一行诗,就吩咐我去做事情。从小被母亲冷落的我,能安慰母亲的需要,是我当时在写诗之外更美的幸福。
与母亲单独共度的两年,是我出嫁前最艰辛、幸福而诗歌丰收的时候。我用心地去做好母亲吩咐我的每一件事,认真地用不断被打乱的思绪去写一行、写一段,有时,写一首诗可能需分几次写。那时我已经在省级文学杂志上发表了四五首诗歌了,每次得了稿费都用来给母亲买她最喜欢吃的食品。不经意间,在一个省级的诗歌大奖赛中获得了一项三等奖。我把红布面烫金字的获奖证书捧给母亲看时,母亲接过来看了看说:这是北大毕业证啊?看把你能的,有啥用。在当时,我每写一首诗的至高目标就是发表,纯粹是为发表而写作,认为发表诗歌越多就越诗人,就越成功,因那时的我别无出路。但后来发生的一切是我和母亲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惟有上帝自己知道,因为上帝为我展开的路是从母腹起始的,直延伸到永恒的天堂。上帝不在意花开花落本身,乃在乎其生命的本质与果实。阿们!
发给上帝一封E-mail:上帝祢好!祢的恩惠是为困苦人预备的,祢的怜悯向忧愁的心发动,到如今都为我成就祢圣善的美事。
上帝的回件:人在幼年负轭,这原是好的。他当独坐无言,因为这是耶和华加在他身上的……主虽使人忧愁,还要照祂诸般的慈爱发怜悯。因祂并不甘心使人受苦,使人忧愁……除非主命定,谁能说成就成呢……能力是神所赐的(参阅《圣经·耶利米哀歌》第三章第二十七节至第二十八节、第三十二节至第三十三节、第三十七节;《圣经·诗篇》第六十八篇第二十八节)。
路漫漫 其修远兮 吾将上帝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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