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国永|今天,是你39岁的生日
2020-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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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树出版之【逝者追思】
编者按 oaktreepublishing
3月15日,是国永弟兄的39岁生日。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听说他的见证,第一次见到他,第一次一起面对面相聚的情形,那时 候我一直不知道他的生日,如今想道一声生日快乐,却必须通过追忆的方式。
今年1月29日之前,每次都是他在这里打磨每一篇文字,写出每一篇“编者按”,我则是一枚按时关注收看的橡果。如今,我坐在这里,只能想着他认真的模样,憨厚真诚的笑容,一度感染我很久。
我以为我已完全接受他与主同在乐园的事实,可以因此不会再难过。可是重新开始整理这些追忆的文字时,泪再次决堤,忍不住关掉页面不愿触碰,那一刻如晓峰牧师所说,“我必须承认”自己仍有不知道,更要承认自己仍旧活在这个现实的世界。于是,我在书桌旁安静祷告,慢慢平复,再次仰望十字架上的主,复杂的情绪被浓缩成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橡树哥,生日快乐!也藉此深深感谢所有橡果们的陪伴和支持!
能够安慰我们的不是我们的缅怀
文/晓峰牧师
我们的人生就如同一场赛事,我们本以为他上场的时间是是五十分钟,但上帝给他安排的时间是三十分钟分钟,虽然我们不舍得,但我们必须接受。
国永一直是我在牧养事工部的同工,尤其在过去四年多的时间里,除了节假日几乎每个周一都在一起吃饭,查经,他的很多想法,他对上帝的信心和仰望,就是在这样的时候一起来交通的,常常是,我在洗菜炒菜,他站在厨房的门口和我交谈;谈对一个事情的看法,谈对一节经文的理解,谈他对将来的打算,他想要全职事奉,等等。虽然上帝没有给他全职的路程,但上帝透过他,已经服侍了这个时代,服侍了他身边我们这些人。
我们必须承认我们并不知道上帝为何要在这个时间以这样的方式让国永离开我们,回归天家,就像我们不知道上帝为何以那样的方式让乐义离开一样。这不是我们的理性可以想明白的,我们可能会有很多的猜想,但是我却要劝大家,出于对上帝权能的敬畏不凭着自己的揣测轻忽地给这事一个“合乎我们想法”的解释和理由。愿我们将这隐秘的事归给耶和华我们的神。
虽然我们不明白,但我们却需要面对。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该当如何来看和国永的分离呢?我们以什么来作为我们心灵里面的支撑和盼望呢?我们该从何处寻得安慰和力量呢?
这安慰不是从我们对国永弟兄的缅怀而来,缅怀有时候可能更多的是一种告别。我们不是靠着来思想他和我们在一起时候的美好,他优秀的品格,他的努力,他的成就,他的爱心,等等这一切得到安慰的;我们不是因着数算他的诸多善行和成就被安慰的。世人可能会说,他这一生没有白活,基督徒会说,他成为了很多人的祝福;世人可能会说,他的一生是伟大的一生,基督徒会说他的一生是被神重用,为主做了美好见证的一生。但我们都知道,对他的评价哪怕再有高度,这也不能成为我们的安慰。甚至,我们越是思想这些,我们的悲伤和难过可能就越发的加重。因为如果没有将来的重逢,那么我们永远失去了他,他离我们而去了。
我们知道上帝有答案,但是我们不知道这答案是什么,上帝没有现在告诉我们。既然我们将这奥秘归于上帝,那么上帝预备的安慰显然就不是从一个理性的解释来的。并非上帝告诉我们为何这事会发生,我们内心里面的悲伤就得以消减,我们的痛苦就被安慰了,我们的困惑就被解答了,我们就得以医治了。上帝很少告诉我们苦难背后的奥秘,但是上帝却给我们提供了比答案更加有力的东西,上帝提供了一个比原因更加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解决苦难的方式。
因此,能够安慰我们的就不是一个理性的答案,而是我们的信心的指向。理性并不能提供安慰的力量,这力量是从信心来的。这信心也不是一种自我欺骗和麻醉,而是有根有基的,那就是十字架上的耶稣基督。因着基督与上帝的分离,解决了人世间因着死亡而有的分离。基督不仅逆转了死亡所产生的真实的分离,而且也真实地供给我们经历死亡分离时所需要的力量和盼望。
如果没有上帝,那么这次的意外就是真正的悲剧和绝望了,这伤痛无法医治,也不可能被安慰。但是因着基督在十字架上所经历的分离,这可怕而痛苦的分离,使得我们今生的分离不再是永远的。若不是在基督里,死亡带来的分离是人所无法跨越的,无人可以跨过死亡之河去寻找自己所爱的人。但基督却将死亡的分离转变为暂时的,而将将来的团聚变为永远。
因此,能够安慰我们的不是我们的缅怀,不是国永弟兄所取得的成就,更不是他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真正能安慰我们的是,他进入了上帝自己的荣耀中,是他所去的那个地方,是他还真实地活在那个地方。是那天上的美好和荣耀令我们倍受安慰,并充满盼望。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我们将来也要去的地方,也是我们盼望要去的地方。
那个年轻的身影
文/小雪
或许是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不可避免地要经历与许多人的生离死别,所以国永的离去虽然突然,却似乎并不那么难以接受。我和国永本来不熟悉,尽管我们是前后脚来到守望教会的,但是那时的教会还是团契聚会点的时代,他在人大团契,我在北大团契,彼此没有交集。到了教会转型期之后,虽然他和他的妻子都曾经和我在一个唱诗班服侍过,但是他们结婚后不久就双双离开了唱诗班。我们依然没有深交。
大约是八、九年前,在华杰大厦的会友大会上,牧养事工部负责人讲完了年度事工计划后,介绍牧养事工部的同工让大家认识,齐刷刷一排年轻的弟兄站了起来,个头差不多高,都是30岁左右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的大好年华。那一排弟兄里就有国永。只是随着教会人员流动,牧养部的弟兄慢慢流失,最后,国永成了那一排弟兄里唯一留在牧养事工部的人。
后来,我死乞白赖挤进了牧养事工部,成了国永的同工。但是查经之余似乎没有太多交集,依然只是脸熟。
真正熟悉起来是四年前,国永的女儿乐义意外身亡。那天我忘记是谁通知我让我赶往医院,大约是想让我陪伴国永的妻子。当时国永怎么来到我身边的已经不记得了,只是记得他在流泪。我伸手揽过他的肩膀,让他的头靠在我肩膀上可以尽情地哭。
以后的日子我发现,国永虽然有些黏糊,忧思寡断,但是大事情上一点不含糊。他的黏糊是因为他遇事总是先替别人着想。国永对人的好是内敛的,温和的,所以常常是被人忽略的,有时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体会到,有时需要一些特别的事情发生才能意识到。他习惯性地隐忍、克己以成就他人,却把所有的委屈都自己吞下去,所有的重担都自己扛起来。正因为如此,我们有时候甚至不知道我们在他的包容下肆意伤害了他。
乐义亡故后,国永开始写诗。起初有些拙,感情的表达还有些词不达意,渐渐越来越有诗味。而我却从开始的鼓励慢慢沉默,后来干脆拦阻,我不喜欢他写一些黏黏糊糊的东西,总是揭开伤口让人看,好像生怕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我也不希望他把痛苦转变成为审美对象而玩味,传承了中国传统文人的恶趣;甚至他给第二个女儿起名叫思义时,我担心,他对乐义的怀念会不会让思义总活在乐义的阴影下,这不公平,对孩子的心灵健康也不利;有些人称国永是当代的约伯,这也让我有隐隐的不安……国永对我担保说,他都知道,他会到乐义一周年的时候停笔,把所有的过去打包。后来这个包就成了电子书《我在哪里等你呢》。那里面有许多诗歌我没有读过,他最后写的序是他出事后我才看到的。我不知道我是否应该后悔不该拦阻一个父亲表达丧女之痛抑或庆幸国永没有受到我的干扰完成了这本诗集?
国永出事到追思礼拜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我和同工们都被许多事务纠缠着,来不及悲伤。一位同工电话过来说:我们的悲伤要等到以后的日子,等到聚餐的桌边少了一个人,少了两双筷子(国永因为患乙肝,总是要多预备一双夹菜用的公筷),等到查经结束回家乘地铁时身边少了一个人同行。
唱诗班在第一时间里录制了国永最喜欢的根据朋霍费尔诗歌谱写的歌曲。谱子刚刚拿到,还很陌生,所以我们唱的很慢。歌词很长,有六段,似乎不是朋霍费尔而是国永在对我说:“所有美善力量都默默围绕,奇妙的安慰保守每一天。让我与你们走过这些日子,并与你们踏入新的一年。”我觉得这真是国永的声音,他就是那样的一个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即使他遭受意外,即使他离开了我们,他也会是怕我们难过而来安慰我们。
我不得不躲入卫生间里,痛哭失声。
对于基督徒来说,我们真的相信天堂是与主同在好得无比的地方;对于国永来说,我们也真的相信他是歇了地上的劳苦,和乐义团聚了,心满意足;因为他,复活的盼望变得真实,将来我们必要重逢永不分离。但是为什么我依然会忧伤?
国永曾经对我说过他的困惑,他父母都去世很早,自己的女儿也夭折,还有一个姐夫也遭遇了不幸……他疑惑自己的家族祸不单行究竟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因为祖先拜偶像找来的咒诅吗?我回答他不可能,从你信主的那一刻起,即使有咒诅,那咒诅的锁链也被断开。但是,我们依然解释不了一桩桩的飞来横祸。或许国永现在已经知道了答案,唯有我们留在谜团中。或许我们唯一的盼望就是有一天见到国永的时候,一切的谜底都已揭晓。
在征集选择国永的照片修版用作追思礼拜时,我和几位弟兄不约而同都喜欢一张金色背景的照片,那是国永在香港参加一次图书活动时留下的照片,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肩挎着一个黑包,很像个学生。正是我对他最初记忆中的模样——阳光,清纯,年轻。
再见面时的国永还是这样的阳光,清纯和年轻吧!
他用生命与文字播撒了福音的种子
文/江登兴(微信号:因信阅读)
一个人走了,但是没有了他的世界一切如故。
想起一个年轻画家,在石门坎画的一幅画,
当他面对柏格理所留下的残破的故居,
久久伤怀时,
忽然明白,这地上如果有一些石头被拆毁了,
那他们一定是飞到天上去了。
和国永深交仅一次,
约八年前我们一起坐直通车从香港回北京。
他告诉我,自己苦难的家庭出身,
自己身体的软弱。
为了做文字事工,
辞去国有印书馆待遇优厚的工作。
因此出租一半自己的房子。
他特别敬佩宣教士,
盼望将来留一间房子接待宣教士。
我们在火车上,他虽然身体有病,
为了省钱,却只吃泡面。
当时他带了一些水果,给怀孕的妻子。
听说新鲜水果不能带过关,
他在裤兜偷偷藏了一个。
后来,知道他的孩子从十几层楼上掉下来。
我想他是当代的约伯。
这样一个天天思念天上孩子的人,
并不陌生于永生。
再后来,他生了第二个孩子。
他把家搬到燕郊,将在北京的房子全部出租。
好让妻子作全职妈妈,在家带孩子。
后来,一个将被判死刑的犯人兄弟信主了,
我曾托他去传福音给受害一方的当事人。
对于文字事工曾经同行的同工。
我甚至觉得,
今天文字事工的十字架比服侍教会甚至还要重。
主为什么这么早接走他?
让橡树有如被折掉强壮的一枝?
想起一位牧者,
用创世记23章纪念一个英年早逝的宣教士:
“因为撒拉去世,亚伯拉罕在迦南地得到了第一块土地。
上帝借圣徒之死成就他的旨意。”
国永离世那天,北京一片朝阳。
我想这些在恩典中长进的弟兄们,忽然蒙召。
有如在黎明摸索前行的人,忽见漫天曙光。
当国永在天,
会看见自己深爱的孩子,在耶稣基督的怀抱里。
他会遇见自己曾经通过文字播撒的种子,
已经有初熟的收成。
是否还将看见,
有很多人站起来继续用文字播种福音的种子?
这令我想到前面的那位宣教士,
当他正在竭力为耶稣奔跑时,
那个荣耀的召唤忽然临到他。
他走了,留下妻子心非常痛,
但是教会更加复兴,事工更加兴旺。
她的心一面很痛,一面很喜乐。
愿这样的痛苦和喜乐归给国永的妻子,
归给橡树,
归给上帝在地上的百姓。
其实,地上的石头即使被拆毁,
他不仅在天上存留,
而且有死里复活的耶稣,
连结天上与地上。
这在耶稣里的爱,生死并不能隔绝。
因为死在耶稣里,生也在耶稣里。
(本纪念专题文字均摘编自@守望第8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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