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死亡对决,你准备好了吗?
2020-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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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复活节都是与“死亡”有关的节日,死亡向来都被避而不谈,因死亡让人没有盼望,充满忧伤。如今人们的寿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长,医学使死亡变得更复杂,越来越多的死亡被分隔到医院的病房,而不是在家中。
获奖记者、《今日基督教》编辑罗莫伯(Rob Moll)在《死亡灵旅》一书中,讲述了他对死亡和临终问题的洞察:我们身处的文化没有教我们如何思考死亡。现代医学和科技成为人们心中的神,我们越来越依赖它们提供的各种承诺,企图规避死亡,甚至控制死亡。而病危临终之际,基督徒竟是最热衷采取激进治疗手段的一群,他们似乎并不像自己嘴里说的那样期待见到救主耶稣,他们宁可被“过度医疗”折腾,错失预备自己、进入永恒的机会。
人们误以为自己能主宰死亡
在当代文化中,人们对年轻的崇拜,让接受死亡更困难。到处都是维他命、保健品和药物广告,声称他们可以提供健康和活力。我们误以为多买几瓶高档护肤品,吃足够的深海鱼油和各种中西医滋补佳品,就能让生活亮起来。作家莫里斯(Virginia Morris)说:“我们太迷信这些延年益寿的药品,而且我们太渴望能自主,结果却误以为我们也能主宰自己的死亡。”
罗莫伯在书中引用《美国医学协会期刊》的一份研究报告,指出在临终选择医疗方法时,即使知道自己已垂死,治疗也没多大延命用途,有信仰的人(其中95%是基督徒)仍然选择较为进取的医疗方法,比没有信仰的人多出三倍。研究指出,他们如此选择是因相信上帝可能会用那种疗法来医治他们,或者他们期待在那种疗法延长生命之际,会有神迹出现。基督教老人学学家邓禄普(John Dunlop)说:“我们太拥抱生命,以致有点抗拒死亡。”
伊利诺州惠顿一间殡仪馆的负责人说,人们最常印在丧礼程序表或是在丧礼上阅读的经文,是提摩太后书4章7节,“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不过,他们并不是在说属灵的事,他们是说这人已用尽了所有可以延长生命的医疗方法,他已经尽了力。”
虽然进取的疗法有其用处,但总会有某一刻,信徒必须将焦点由延长生命转到准备死亡。让基督徒病患更有信心是好的,但患者在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时,总希望神迹可以实现,于是,我们又再一次延迟帮助临终的病人。
罗莫伯说:“当生命未出生,还是潜在可能的时候,为生命而珍惜生命是合理的,在生命之始摧毁它,就是拒绝上帝创造他的主权,就是不相信上帝有足够的恩典,有足够的能力去照顾祂所创造之物。然而当生命走到尽头,我们不需要不惜一切的保留他才是尊重生命。那些声称要用一切医疗方法来续命才是尊重神圣生命的基督徒,殊不知是我们教导和实践善终的阻碍,当人活过了丰盛的生命,结束了上帝的计划,在基督里盼望永生,并相信上帝会在今生转往永生之路上照顾他们,他们的死才能荣耀上帝。”
否则,直到“再没有其他办法”时,我们才发现自己已错过了跟家人相处的时间,错过了达成遗愿,错过了预备迎见永生而跟上帝有灵性进深的时间。“可惜,许多基督徒还是选择坚持——死亡必须在试过所有可能挽救的医疗方案之后才可以出现。对很多信徒而言,一方面要用尽生命,另一方面又要拥抱即将来临的死亡,是天下间最矛盾的事。”
老人学学家邓禄普也在美国三一福音神学院教授临终伦理,他批评许多基督徒看待医学的方法。“当我们把拳头举到上帝面前跟他说:‘不,我现在不要死,我相信科技能拯救我。’这就不对了。”可惜的是许多基督徒就爱这样做。
邓禄普曾讲到一个因心脏病过世的长者。在最乐观情况下,她都只剩下数星期生命,病人和她丈夫都是基督徒,邓禄普建议她可以回家跟家人道别,与所爱的人共聚天伦,并在灵性上准备好要离开,不过她却要求转送到附近一个城市的另一家医院,希望能得到心脏移植。
“历世历代以来,基督徒都寻求善终。如果死亡来到之际,死者没有机会说出遗言,与人复和,没有空间悔改和在灵性上准备自己进到永生的话,根据我们的信仰,这并不是善终。”邓禄普说。
“好好地死随着好好地活而来”
基督教历来有默想死亡的传统。许多世纪以前,教会看自己并不只是由每个主日在礼拜堂的成员组成,也包括那些已入坟墓、等候复活的众圣徒。这些信徒的遗体通常会被葬在教会旁边的墓园里。
基督徒要向垂死者学习,因为垂死者越接近永生,他们的灵性也越强。牧者也会藉着死亡的机会,提醒会众死亡的源头就是罪,而胜过死亡的盼望在基督那里。罗莫伯说:“思考死亡能让我们调整人生的优先次序,因此好好地死随着好好地活而来。人要是在没有任何准备之下面对死亡,死亡未免显得太可怕了;但如果人的一生持守信徒生活,自然能作好预备去迎接它。当死亡来到,不论是突如其来还是经历病患,信徒都能安然在盼望中接受。”
约翰·多恩(JohnDonne)的前半生是位爱情诗人,后来成了传道人。多恩患病时开始默想死亡,他的著作《在紧急际遇中的灵修》所描写的就是17世纪伦敦瘟疫肆虐,他差点毙命后的反思。59岁那年的寒冬,多恩冒着严寒走在英国市郊崎岖的路上,为要最后一次到伦敦向国王讲道。由于疾病缠身,他变得骨瘦如柴,伦敦的朋友认为他无法好好地讲道,所以劝他不要勉强,但多恩毅然在皇宫里向会众讲道。这次讲道成了城里的热门话题。讲章迅速地被出版,题为“死亡对决”。
多恩的讲道仿佛在预备自己的离世,也提醒听众要预备做同样的事情。多恩劝人们不需要太担心引致死亡的疾病所带来的痛苦,因为上帝始终掌管着我们如何离开这个世界。“我们从死亡中进入死亡,但正如但以理书所言,上帝能将我们救出来,祂必救我们。
多恩认为,进到与上帝同在的永恒中,在乎的并不只是死亡一刻,而是我们整个基督徒生命。“上帝没有说:你活得好,就能死得好,有一个容易、平静的离世;祂是说:你在今世活得好,就能在永恒中活得好。”在宣讲过“死亡对决”这篇讲道后,多恩回家梳理事务,他邀请朋友前来,逐一向他们道别。最后,他向上帝祷告,求祂赐予解脱。多恩说:“离世的那天并不是最重要的,生命的每一天才是关键。”这也就意味着,基督徒当要藉着活着的时光,常常默想天上的事情。
以默想死亡和永恒话题著称的清教徒巴克斯特牧师,他在离世前一天仍像四十多年来所坚持的那样思想着天堂的美好,《希伯来书》12章22至24节关于新耶路撒冷的描述令他心驰神往。他认为这段经文值得千千万万次去默想,并且对于所有来探望他的人会说:“我有平安,我有平安。”
巴克斯特让所有信徒直面这样的问题:“如果你关心自己永生的命运,你就应该去寻求认识自己今生的意义,你为着怎样的目标活,以及依靠什么活下去。”巴克斯特提醒信徒要思想这样的情境:如果在有生之年他们真的亲眼目睹了基督、自己肉身必会经历的死亡、自己在末后审判之日被魔鬼控告的情景,以及那些已经进入天堂或地狱之人的状态,那么他们的日常生活将会出现怎样的改变。
可怕的疾病可以改变我们的人生
罗莫伯认为,死亡是一件深刻的属灵事件,即便是距离死亡还有一段很长时间,但预想死亡也能带来一种属灵更新。事实上,当末期病症被视作是上帝带来这种更新的途径,除了病人生活中常接触到的人外,也能为许多人的生命带来巨大影响。
书中提到吉姆·哈雷尔(JimHarrell),他因可怕的疾病而改变了他的人生,刚到中年时他本当享受美好的人生,却被查出患了渐冻人症。吉姆一直是个爱玩、爱搞恶作剧的人,有自己的顾问公司,他最大的孩子才十多岁。吉姆挣扎了一年才真接受自己的病。
他开始渐渐失去控制肌肉的能力。吉姆说:“我很难祷告,很难真心说出:‘父啊,不要照我的意思,只要照你的意思。’我不想只念诵出这祷文,但心里却不这样想。但我实在不知道如何真诚地说出这样的祷文。”不过吉姆仍然有祷告,特别是跟朋友一起寻求上帝的旨意。他读圣经,也再次阅读那些曾经影响他的书籍,特别是薛华和路易斯的著作。
在这之前,吉姆一直很投入教会,但只是把教会生活当成差事,而且他还是喜爱自己的事业多于教会,更专注在自己的事业上。但当他确诊患病之后,吉姆常常跟朋友聚会,他们也会为他祷告,一起求上帝在吉姆生命的最后阶段引导他。
后来,开始有人邀请他到处分享。分享了几次后,他发现每次都收到类似的回应:人人都想听他多分享如何在每况愈下的病中经历上帝的恩典,透过他的见证分享,聚会的人越来越多。
吉姆说:“我知道那是圣灵的工作,祂抓住我,让我对生命有完全不同的看法,给我当头棒喝的经文就是哥林多后书4章16至18节:所以我们不丧胆。外体虽然毁坏,内心却一天新似一天。我们这至暂至轻的苦楚,要为我们成就极重无比永远的荣耀。原来我们不是顾念所见的,乃是顾念所不见的。因为所见的是暂时的,所不见的是永远的。”
因着渐冻人症会让人慢慢死去的过程,吉姆可以有时间去分享他的见证,借此改变其他人的生命。吉姆说:“我真的预备好了要回家了。”吉姆有机会大胆地向未信者分享见证,以及跟自己珍惜的朋友共享团契,都让吉姆对生命有了新的看法。吉姆引用琼妮(Joni Eareckson Tada)的话说,上帝容许祂所讨厌的事情发生,为要成全祂所喜爱的事。吉姆说渐冻症驱使他迈向一个更新的属灵生命,但他所领悟的,却是他这生经历着的真理:“我们的日子很少,所活的却是永恒的生命,而且我知道我今天所作的事情,都有永恒的价值。”
吉姆的见证让我想到《境界》的专栏作者常约瑟弟兄。他说:“如果没有上帝的帮助、恩典、怜悯,我这样一个不可救药的末期肾癌患者,怎么可能跃身于全美国百分之二的肾癌存活率中?没有上帝的荫庇,我这样一个每两三个月就要面对一次‘生死判决书’的人,怎么可能每天都生活在欢喜快乐的感恩之中?”他也透过在《境界》的写作,将神在他身上的恩典,传递给更多有需要的人。
丧礼是外面风光,还是传递永恒?
罗莫伯也写到,如今人们总是用尽办法赚取金钱,连亡者的丧礼也不放过。殡仪业开始提供一些梦幻丧礼,用死者所喜欢的主题举行。如高尔夫球、任何职业运动队伍,甚至是以死者为主角的电影,让死者可以通过这些特殊的主题纪念被记住。
前不久,我就在殡仪馆里遇到这种为死者摆阔送行的现象。我留意到,有些逝者家人会在领到逝者骨灰后,移步旁边,穿着正式的工作人员会按下电声礼炮的按钮,雷鸣般的巨响仿佛能把逝者送到天堂。而礼炮能响多少次,全赖逝者家属给的钱数。
罗莫伯还提到一种丧礼也很“风光”——死前丧礼。这种丧礼让临终者可以亲身听到一众亲友会在丧礼上说的美言,也可以跟亲友逐一道别,确保丧礼以他喜欢的方式进行。毕竟,如果有什么不完美的话,还有时间可以再办。罗莫伯认为,“虽然这样做很务实,却没有让亲友尽情抒发他们的哀伤,也没有让基督教的盼望成为仍在生者的安慰和指引。”
在罗莫伯看来,这些趋势令人感到惋惜。罗莫伯曾在伊利诺州惠敦的赫尔特格伦殡仪馆工作一年,他在这里看到基督教丧礼的美好。在这个殡仪馆所有负责丧礼统筹的人都读过神学,他们当过传道人之后,发现上帝呼召他们在殡仪馆里服事。他们很乐意与教会合作,可以为逝者家属带来最大的祝福,丧礼成了他们生命中灵性历程里一个独特的事件。
其实,基督徒的丧礼不单是一场悼念。教会透过唱诗、读经和讲道来展示逝者生命的盼望所在,而会众不单向世界作见证,也再次认定我们复活的盼望。
这一点我颇有感触,住在我农村老家前面一家的邻居奶奶,也算是我们家一个亲戚,她信主多年也在教会服事。她有次跟我说,我们村庄的人很悖逆,她传了很多年都没有人听信福音,心里很是焦急。
但在今年情况出现了翻转,我的奶奶在城里生活,临终前她告诉儿女,希望自己回到农村老家并在离世后邀请教会为她举办追思礼拜。在奶奶的追思礼拜上,整个村庄的人都听到了福音,而且整个家族也得到了祝福。
福音让我们可以直面死亡
《死亡灵旅》这本书不仅谈论“死亡”,更重要的是作者把重点放在了基督的复活上。耶稣基督是胜过死亡的主。基督徒的生命之所以满有喜乐和盼望,并不是因为耶稣让我们有积极的态度,令我们天天好心情,而是因为我们有盼望,深信那位从死里复活的救主,将永恒的生命赐给我们。而这永恒的生命不仅仅赐给已得救的人,神仍然在等待那些还没回家的浪子。为此,每一个属神的儿女都有传福音的使命。
作者在“复活的文化”一章中提到,每个人都需要有使命感,当人年老时以为他只是在等死,从而有许多的资源从人的生命里流走,然而,作者认同直到上帝接走我们,我们在神里面的心意才真正完成,教会有责任帮助他们重新注入使命感。我们都需要知道上帝造我们每一个都有祂的目的,那些年老和垂死者也不例外。
书中提到了班德(PaulBrand)医生母亲的见证。和杨腓力合写《神的杰作》的班德医生是位宣教士,他的母亲也是宣教士。她母亲69岁时,已在印度医疗宣教多年,差会说她是时候回国退休了。她也准备这样做,却发现另一个山区里有许多人未听闻耶稣。
接下来的26年,当她年纪老迈、踏进死亡之时,班德写道:“在没有差会支援下,她独自攀山越岭,搭了一间小木屋,再工作了26年。她髋部骨折,也开始有点走不动,于是总是靠两条竹枝来走路,却骑着一匹马在山区里奔跑,背后绑着一个医疗箱。她去寻找那些被遗弃的、不可爱的、患病的、残障的、失明的,为他们治疗。”
班德的母亲在95岁离世,遗留下许多被福音改变的生命。班德在母亲死前最后一次在印度见到她时,她正跟村民坐在一起,跟他们分享耶稣的故事。“她朦胧的双眼闪闪发亮,我站在她旁边看着她那双老花眼所见到的一切:许多热切的眼神,他们望她的目光中都流露着绝对的信任和爱。”在我们年纪老迈、迎向死亡之时,上帝仍然在我们身上有很重要的计划。
而当我们终于直面死亡时,因着耶稣基督在十字架上的“死亡对决”,恐怖的十字架变成通往天堂的大门,死亡的咒诅被解除,永生的大门打开了,我们可以回家了。当我们把眼光聚焦在复活的基督身上时,就可以战胜死亡带来的恐惧,我们永远不会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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