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险感恩节

梓樱

　　早就约好，一家人于感恩节这天驱车去康州妹妹的新家聚会。老天不作美，一早就借雨丝拉上了蒙蒙的雾帘。原计两个半小时的车程，未开到一半，刚过纽约华盛顿大桥就用去了三个多小时。

　　高龄父母坐在我们车上，一惯稳重的先生在天色慢慢转暗之中也不由得踩足了马力。“估计还有半个多小时我们可以到了。”母亲刚给妹妹报了个信，我们的车便从684的9E出口转出，要上84号路。说时迟，那时快，我们的车从斜坡驶下来时突然失控，滑向左边的车道，向着车道下面路基的斜坡冲去，先生立即将方向盘转右，车又向右边的山壁冲去，先生再向左，车便直向左冲去，冲下路基，在泥泞的草地上来了个一百八是度转弯，停下了，一股急刹车后的橡皮焦糊味泛起。

　　车上的四个人几乎都是脑子一片空白。母亲赶快给弟弟的车打电话，告诉他们这个出口要小心；我打911请求帮助；先生说，不知如何突然失控，刹车失灵；父亲则拾起一个有汽车型号的残片。

　　没过几分种，另一辆深蓝色的吉普也冲下了路基，可能是司机没有如我先生般踩刹车，只见车直直冲下路基，冲到了路基下面与相反方向车道接近的区域才停住。车上下来一位年轻妇女，我们去问候她，她的车上有个一岁左右的宝宝，还有一位看来是她母亲的长者。年轻妇女摸着金项链上的十字架，惊魂未定的样子，说：“非常奇怪，汽车突然失控。”我对她说：“是上帝保佑了我们”，她直点头。

　　我们注意到，我们车周围的路基斜坡，不少汽车论胎痕迹，把那片草地压得坑坑凹凹，草也东倒西歪，密度比起十米以外的路基坡面明显稀疏，不少汽车残骸散落着，有碎车胎，有气车前档，有汽车车垫及不少散落的零件……

　　一辆大客车停下来，退到与我们车平对的位置，问我们是否需要帮助，司机主动帮我们打了911。他直等到警察到场了才离去，这其间有另外三辆车也停下来问我们是否需要帮助，相信这些人都是匆匆赶往某地去参加感恩节聚会的。美国人助人为乐的自发行为令人感动。

　　不一会儿，警车到了，车上下来两个高挑英俊的年轻警察，一位白人，一位棕色皮肤，像南美人。他们都穿着棕褐色的警服，戴着牛仔帽，让我立即想到《断背山》中的主角。

　　棕色小伙子来到我们车前，让先生发动车子，车子的右前轮在泥浆里打转，车身一点动弹不得，小伙子说，我们的车需要拖车帮忙，让我们等待。他说他们先去帮助路基下面的那辆吉普。吉普车是四轮驱动的，一个警察指挥，另一位警察亮着警灯，以之字形在车道上行走，挡住所有车辆，让吉普车上到反方向的车道。被拦着的上百辆车全部亮者车灯，夜幕中，如一座灿烂的荧光河，非常壮观，那年轻女子仿佛享受着女皇的待遇，从容不迫地上了路。

　　警车打了个U-TUNE，回到我们这里，要帮助我们联系拖车。这回是白小伙子下车来，看见我们都在路边观景，让我们回到车里。第一次黑小伙子让我们回到车里，我就有不安的预感。我说，如果再有打滑的车冲下来，我们会在车里束手待毙的，还是下车来，隔段距离站在路旁好些。这次白小伙子再次把我们叫进车里，他为了让我们更明白些，还说，如果你们坐在车里，有车来，是伤到车而不会伤到人，若你们站在路边，车就有可能伤到你们。他的话音还没落，突然听得“嘭”的一声，第三辆打滑的车撞上了停在路边的警车，警车被撞下路基，转了九十度，打滑的那辆灰色车弹出去几米远。我想下车去看看警车里的小伙子是否受伤，又想去后车箱里拿我的照相机，都被父母呵止了，他们说发生事故时警察是要求所有当事人呆在车里的，否则会有麻烦。

　　不一会儿，一辆辆警车闪着灯过来，其中有救护车和拖车，数了一下共有九辆闪灯的车。除拖车外，下来的人都向警车围去。我看见，三五个人在受伤的警车旁，协力挪动车里的警察，旁边有担架推车候着，那位棕色警察一定受伤了，不知伤情如何，我们与他最后的对话是，我们说：“这是非常危险的区域。”他说：“我知道。”拖车把我们拖上路面，我们离开了。我们知道再也见不到他了，甚至不知道他姓啥名啥，连个感谢信都寄不出去。

　　我不知为何，出事后竟然没有一点惧怕，但想了很多：

　　1、在急刹车时我们的车在两车道的路上之字形打滑，如同坐在儿童碰碰车上，这时，只要后面有一辆行驶的车撞上来，后果不堪设想。

　　2、如果我们的车冲下路基后翻滚，坐在后排的高龄父母不知会发生什么状况。

　　3、警车第一次停在靠我们比较近的车道旁，第二次则停在转弯出口打滑处与我们的车之间。若没有第二辆车打滑冲下路基，警察的车不会挪动位置。被撞的就是我们的车而不是他们的车，也定会车毁人伤。

　　4、警车为我们挡住了冲向我们的车，警察受伤了，我们安全无恙，更让我深刻体会“代罪”和“救赎”的意义。

　　我想，前后十几分钟，三辆车打滑冲下路基，加上这路基上的残状，可以认为这儿是个鬼门关，我们在这有惊无险的事件中，实在应该感谢上帝保守。

　　我问先生，在鬼门关前经过一趟有何感想，是不是该信主了？因为他曾说，只要上帝摸他一把，他就信。而我这段时间的祷告是：主啊，用你的方法摸他一把，让他知道生命的脆弱和不可预测吧！

　　我在心里为受伤的警员祈祷，求神亲自看顾保守，让他早日康复。也希望该地区的公路维修部门能重视起来，不要再让无辜的人们受伤，让险象丛生。我还为蓝吉普车上的祖孙三代感谢主，保护了她们安全无恙。还要为第三辆打滑的车祈祷，希望车上的人伤得不重。

　　感恩的灯火依然通明，火鸡的香味带着温暖充溢着家家户户，在这个特别的日子，我们心中生出更多更深切的感恩！

　　(2006-1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