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不能埋见证
她是谁?能唤起香港市民切肤之痛?无名的小人物,也因她为爱而生、为希望而活?她是怎样一步步走过来,她成长、发奋;她被爱过吗?她又怎样一往情深的去爱? 她,被称作”香港女儿”,她是谁? 2003年非典型肺炎突袭香港,这个世纪新疫症医学界认识不多,一时群医束手无策;而接受患上疫症病人医院的医护人员接触这类病人的机会最大,亦最容易受到感染。原本在胸肺科工作的婉雯,在这关头,是什么力量驱使她自动请缨到SARS病房工作,以致受到感染?是她的强烈使命感?是她求仁得仁?是主的旨意? 婉雯为什么会被称为香港女儿呢?王一平牧师在序文中写到”雯雯是个邻家小女孩”。她是七十年代”狮子山下”的典型:草根、平实、勤奋、好学、向上、负责、孝亲,也有她的喜怒哀乐和挣扎。”没什么特出,只专心读书”,妈妈也是这样说她的小女儿,”好乖”。 好乖的婉雯在短短三十五年生命中,作出一些决定: ?一九六八年三月出生于石荫一个平凡的小康家庭。 ?五岁时,看电视见到有人受伤,”我决定长大要当医生。” “为什么?”爸爸问她。 “我要帮人,救人。 ?廿七她以优良成绩在医学院毕业,善良地服务人群。她决定相信耶稣: “祂是我的力量,我的支持、安慰和平安。” ?三十二岁雯雯决定和医生男友Albert成婚,虽然Albert刚从血癌康复。俩人都是医生,都知道有复发的可能。 ?三十五岁,2003年,非典型肺炎突袭香港;雯雯掩著丧夫之痛,请缨进入最危险的深切病房(重症病房),拯救SARS病患。 ?还是三十五岁---雯雯在电话里安慰母亲:”我很快会好的,会出来的。别担心!不过我决定了,好了之后还是要回深切治疗病房救人。” 雯雯讲这些话时,平静淡然,理所当然。只是她没有好。 像耶稣一样:”祂救了别人,不能救自己。”(马可福音十五章31节) 平常的女孩,作了五个不平凡的决定,叫”爱”发挥真谛,牵动了全球华人的心。 今天是雯雯安息二周年,让我们一起来认识这位出生平凡,却有著不平凡生命的女孩。 情定陈伟兴 做医生──这个崇高的心志,就好像天上繁星中最闪亮的一颗星,叫人遥遥望著它,也不禁暗自祈盼,有朝一日能达成心愿,把梦想摘下来,拥抱喜悦的光辉。 同一颗星,在地球的另一端,有另一个人也正在默默凝望著它。只是,不消一会儿,这个人又蹦蹦跳的溜到房间另一角,全神贯注于他的电子玩意上。 这个活跃跳脱的男孩,叫陈伟兴。在家中,他是“老大”,以下还有三个弟弟。四兄弟的英文名字按字母排名,分别叫Albert、Bernard、Charles、David。 自小,家里的人便叫伟兴做Albert。Albert爸爸陈璋,潮州人,六一年香港大学毕业,主修历史,后来又获文学硕士学位。历史和中国文化,是他的最大志趣。陈璋毕业后,在港大校外进修部教授外国人中国文化课程,之后举家迁马来西来,在马来西亚大学当历史讲师,七○年代回港,曾办私校,之后全力从事证券生意,养妻活儿。 尽管陈璋后期选择从商,但他对知识一直锲而不舍地追求,博览群书外,也体现在栽培四个儿子成材的心愿上,特别是长子Albert。 Albert选择念医科,很大程度受父亲鼓励,事实上,“悬壶济世”也是陈璋毕生没法完成的愿望,幸运地由他的儿子代为继承。 “Albert做医生,对我有个意义。”说起来,已是半个世纪前的事了。陈璋仍记得,那时候他正在念中三,母亲患了甲状腺病,颈肿得厉害,两度送往养和医院去诊冶。“做手术时,我忧心如焚,心想:如果我是一个医生,便可以救母亲了。” 侍母至孝的陈璋,在母亲病愈后,始终没忘记这个心愿,无奈一直以来他的数理化成绩不理想,反之对文学历史科目兴趣特别浓厚,唯有把心愿搁下。 就这样,“长大后要做医生”就这句话,就一代一代承传的灯火,成为绵延下去的希望。然后,有一天,两盏灯火融和,焕发出异常的光芒…… 中学阶段,Albert特别沉迷电子玩意,接近会考时,他遵从父亲的意见,选择念医科,于是把所有电子玩意丢掉,意志坚定。 三弟陈伟中(Charles)也称赞哥哥Albert处事投入和果断。“小时候,他玩模型一定要砌到底,全神贯注,做什么事情都要成功为止。” 对四个儿子Albert、Bernard、Charles和David,陈爸爸妈妈悉心栽培。那时候,一家六口住在兆辉台,在家中,Albert个性独立又活跃,平日能自己处理功课外,课余学习国画、钢琴、游泳等。 陈妈妈说,Albert成长阶段较“深闺”,四兄弟见爱在家中玩在一起,Albert中学阶段甚至从没坐过电车。陈妈妈天天管接管送,又雇了补习老师,家里已提供了良好的学习气氛。 陈璋一心扶持长子Albert念医科,Albert中学念圣约瑟书院,预科时读皇仁书院,同时也为了入读港大医学院作准备,陈父暑假时在英国公干,带备了一张参考书单,趁空档往伦敦最大的Foyles书局替Albert搜寻医科书籍,挤满了一个旅行箱回港。 一九八七年,Albert香港大学医科毕业,成为外科医生,之后曾任职邓肇坚和玛嘉烈医院,直到九一年陈家举家移民澳州悉尼市,环境的转变,可没有成为Albert的障碍,他继续在当地努力念书考试,在悉尼大学医学院完成硕士学位课程,取得执业医生资格。 就在陈璋一心期待Albert替他完成梦想时,他却遭遇了人生的厄运,患上颈椎骨退化,九二年底动手术后下半身瘫痪,需要坐在轮椅上。 在澳洲的威尔斯医院留医期间,陈璋除了体会到Albert的勤奋外,也体会到儿子的孝道。天天陪伴丈夫的陈妈妈,同样感受到Albert对父亲的关爱。 陈妈妈说,Albert父亲留医的医院,环境幽静,病房内有个大露台,每趟Albert来探望父亲,必带来一大袋医科书籍,那情景令人难忘:“阳光透过玻璃窗映照到露台,Albert静静地坐在那儿温习,对学业,他没有一刻放弃过……” 陈妈妈喃喃的说著,陈爸爸仿佛也沉浸在对儿子的回忆里,受病患影响,陈璋说话较迟缓,有时吐字也是一顿一顿的,却没有丝毫减低慈父爱子的深情:“Albert除了考获澳洲医科专业试外,他还考取过一张性病的医科文凭……” 医院里,其他病人见到Albert来探父亲,总是挽著一大袋书籍,陈璋也不禁解话说:“是呀,我的儿子是doctor来的。”说时,有点沾沾自喜,陈母则特别怀念儿子教她“上路”的轶事。 “Albert爸爸后来转到一间复康医院,Albert第一趟和我驾车去,边教我看地图,边说:“妈,我带你这星期,以后要靠你自己驾车去了……” 回忆是美好的,令陈氏两老的眉头也宽松下来。在陈璋面对健康最大挫折时,给予他心灵上最大安慰的,是长子Albert。 那是令人怀念的一天。“那天,是我的生日,Albert来探我,兴高采烈的说准备了特别的东西给我,之后还推出一个大蛋糕,祝我生日快乐,还对我说,他已经获澳洲执业医生资格,呀!那是我最惬意的礼物,那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Albert是第一个为陈家带来当医生的荣耀,而陈璋二儿子Bernard,在台湾念医科,之后娶了个也是医生的太太,陈璋感到十分美满,他心想:台湾的儿子和媳妇,可帮忙照料在当地定居的年迈祖父母。 而在香港,有Albert在,自己和妻子的健康也有人照料。更幸运的,是之后Albert结识了一个女孩子,也是当医生的,日后陈家便有两对医生夫妇,简直是双重福气。 更何况,Albert认识的这个女孩子,样子温婉娴淑,拥有一双讨人喜爱的大眼睛。她对Albert,对陈璋夫妇也很体贴,就是连她的名字,也充满贤妻良母的味道,叫谢婉雯。 陈璋真的十分感谢上天赐给他的福气,尽管那时候他不知道,几年后噩运遽然掩至,叫陈家经历了漫长而又痛苦的人生历程。 生命的契约 当医生是Albert的抱负,没有因为要随家人移民澳洲而有所动摇,勤奋上进,仿佛是Albert的天赋,在澳洲考得的专科医生资格后,Albert九四年回港,在屯门医院急症室工作,并考获英国皇家医学院急诊科院士。 一切好像都很完满,陈璋夫妇眼看大儿子成绩卓越,又觅得高尚职业,外表也叫高大俊朗,唯独是,Albert身旁总是少了一个伊人相伴! 事实上,爱情天使并没有躲懒,它只是静待适当时机,才向Albert发射爱情之箭。终于,从南半球返港,走了一圈回来的Albert,在屯门医院急症室邂逅了他的“女神”。两人才认识不足一年,在九五年开始谈恋爱,在朝夕和生命搏斗的急症室内,一切不著痕迹,甚至连一起工作的同事也料不到急症室内多了对杏林恋人:陈伟兴医生和谢婉雯医生走在一起了。也许,爱情还是埋在心里最甜蜜。 Albert性格开朗又健谈,始终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某天在越洋的话筒中,他向身在澳洲的父母报喜。 “妈咪,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呢!”陈母听到Albert这样说,也欢喜得跳起来,放下电话筒,迫急不及待的向丈夫汇报。两夫妇心中泛起一阵莫名的安慰:“从没拍过拖的Albert,终于找到意中人了。” “雯雯”,是Albert对他的初恋女友的匿称。两人站在一起,“雯雯”像只体贴的小鸟,小半个身子埋在高大挺拔的的Albert身后,唇边漾著笑意。 九五年──雯雯认识伟兴那一年,正好也是她人生的重要分水线。 自九二年中大医学院毕业后,婉雯思考问题比以前更多了,心事也埋得更深。在大学里,她是讲师眼中典型的稳重学生;在联合医院和屯门医院实习时,她每披上一件医生袍,间中也会惹来病人善意的“戏言”,笑说她怎看也不像个医生。 在医院中,同事看她工作有序,井井有条,但一袭医生袍也盖不住她的娇涩,不知谁替她取了个“表妹”称号,就这样被“传扬”开去。 外表娇柔的“婉雯表妹”,其实处事独立。上大学后她一直住在宿舍,逼使她去处理日常的琐事。谢妈妈爱女心切,由婉雯念大学到正式当医生,一直风雨无间的去送汤送饭到婉雯宿舍,令其他人不胜羡慕。 婉雯大学毕业,谢家已由石荫搬迁至钻石山的龙蟠苑居屋,小康之家的生活水平,早已得到改善,但婉雯对生活质素的追求,总停留在朴实无华的阶段,她喜爱穿素色衣服,留著烫贴的直发,随便用个大发夹蓄起便算;她不爱戴首饰,逛街购物从不是她的嗜好;也许是得天独厚,也许是得到母亲经年汤水的滋润,婉雯白皙的皮肤,隐隐散发著婴孩的纯真,偶然涂点口红,咧嘴笑时显得特别灿烂。 表面看来,婉雯受到上天的宠爱──赐她受尊敬的职业、亲人的关爱、同事的照顾,还有稳步上扬的学业及工作条件,一切看似很完满,一切看似很丰裕,完美得没有人察觉平静生活背后的暗涌……生命的本质,从来不是肉眼能参得透;在婉雯心灵深处,一直有块大缺口,多年来困扰著她,煎熬著她,令她对自己从不满意,对世界充满恐惧,心灵从不觉得平静,没有依靠。婉雯感觉到,这大缺口像个没有尽头的黑洞,没有出路,而她,从不快乐。 一九九五年是一个特别的年份,就在这一年,婉雯遇到她生命中的彩虹,在心灵缺口的尽头处,她邂逅了她的“真命天子”。 九五年五月五日,不单是婉雯的特别日子,还有她的中学同学Carmen、Carmen的好友Elinda,和Elinda的妹妹Helena,四个女孩子都对这日子印象难忘。 这天,Carmen向百忙中的婉雯,作了一个邀请,一起参与葵芳区“香港神的教会”的团契聚会。 聚会结束后,四个女孩子就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敞开心扉地和婉雯分享生命中的最大喜悦。 出席这聚会前,婉雯其实心中有数,这是个有关信仰的约会。她性格和善,甚少拒绝人家的好意,有时不懂说“不”。尽管中学年代,Carmen和她并不太稔熟,但多年后重见这位旧同学,婉雯惊讶她的转变:Carmen变得开朗,积极多了,在Carmen身上,婉雯隐约接触到一股生命力,一股令人向前看不断进取的力量,就是这“隐约的动力”,令婉雯并不抗拒出席这个聚会。她想知道,是谁改变了Carmen? 在葵芳区香港神的教会团契里,Carmen和和Elinda两姐妹属同一组,团契结束后,Carmen邀请婉雯一起聊天。她正式向Elinda两姐妹介绍婉雯的时候,Elinda的妹妹Helena说笑地指婉雯“看起来不像个医生哩!” 在她们眼中,这个用大发夹把头发随便蓄起来的女孩,虽是一个医生,充满学职,且念书成绩优异,但她态度谦和,文静中带点矜持,令人觉察不到她的专业“气质”。这反而令几个新相识的女孩子,对婉雯留下不错的印象。 对这个本来不太稔熟的旧同学,Carmen一直都颇欣赏,她觉得婉雯成绩优异,但不会与人竞争,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感觉,更没有架子,令她相信,婉雯有颗包容的心。 因此,一开腔,Carmen便向婉雯分享了她个人生命的见证,直截了当传扬福音的讯息。之后,Elinda单刀直入,问婉雯:“你相不相信世上有神存在?”然后,她又针对婉雯的专业,解说一下创造天地万物的起源,神对人体创造的奇妙,带引婉雯更深入的思考人生的意义。 间中,Carmen和Helena也会加入讨论,她们一边说,婉雯专注地聆听,眼神流露著对他们所说的内容的向往,间中,她侧头深思,良久,她问道: “既然上帝创造了人,神这么完美,为什么人还有那么多缺点,世间仍有那么多的缺陷?” Elinda听到婉雯这样问,徐徐说道:“其实我们做人和动物有所不同,人不单是肉身躯壳,人生意义还有很多。就算用钱也买不到开心,健康。假若把我们的一生像影带播放,你够不够胆给人看?但神会知道我们所做的每件事,每句话。”之后,Elinda还解说了部分圣经中的寓言。 “那我应该怎样做,才得到丰盛的生命?”本来沉默寡言的婉雯,又再开腔问道。 “很简单,现在我们祈祷,把我们的罪、生命交给神管理,神会拯救我们。” 婉雯想了一会儿:“好吧!”就这样,她在当夜便决志信主,把生命交托给上苍。 一九九五年五月五日,对谢婉雯来说,是重要的一天,那夜,她立下了生命的契约“……姊妹谢婉雯,让神兼顾她,让她更认识神,继续追随祂。”三个女孩子闭眼祷告,迎接了一位姐妹加入信仰的大家庭。 后来,Carmen和Elinda两姊妹谈起婉雯决志的事情,三人既兴奋又有一点诧异,没想到婉雯那么快做决定,但回心一想,她们一致认为:这是神的恩典! 婉雯决志的举动,其实半点不稀奇,她就是那么“简洁”的一个女孩子──愿意去聆听、愿意去发问;愿意去追寻、愿意去交托!对信仰如是,对爱情也一样。 我信故我在 当爱情萌芽,生活变得充满朝气;当生命中有爱,人生充满希望和意义。 这几句话,印证了婉雯和Albert的恋爱阶段,Albert就像天降的使者,实现了婉雯自小编织的绮梦。她少话寡言,但最爱听Albert不断打开的话匣子;她的心事,也只爱与Albert分享。在Albert的臂弯里,她获得贴心的关怀,再加上,两人走在同一条信仰路上,婉雯晚上祈祷,也不禁暗自感激,这完全是上天的恩赐。 Albert第一次带婉雯回家吃饭,“见家长”,陈璋夫妇眉开眼笑,也跟著儿子叫婉雯做“雯雯”。初见面,两老望著这个乖巧的女孩,心里早留下“未来媳妇”的印象,特别是陈璋,老怀安慰,心想:“长子和次子都当医生,两个媳妇也是当医生,真是陈家的福气。”他未能成医的心愿,有机会双倍达成了。 在陈璋夫妇心中,Albert和雯雯匹配极了。陈母说,Albert生性节俭,小时候带他去连卡佛百货公司买衣服,给他两件选择,他会立即选最便宜的一件。雯雯打扮也朴素,直头发不加装饰,白皙的脸蛋,涂点口红,已很亮丽可人。 “有时候,他们两个上我们家,坐在客厅看电视,笑笑谈谈,说一些幽默话,这样已是一天。”陈母说。 婉雯对Albert父母,甚少说及家事,更不会炫耀自已优异的成绩。他们直至多年后,才晓得婉雯原来曾是八优会考生。然而,令陈家最光荣的,是这个看似平凡的女孩子,日后表现出来的伟大情操,对爱情矢志不渝。 婉雯认识Albert,和认识信仰,是在同一年内发生的两件“喜事”。信仰路上,Albert早在香港大学医学院念书,入住圣约翰宿舍时,参加大学基督教团契,比婉雯更早决志。 陈父说,Albert探讨圣经真理,就像小时候学制雀笼、砌模型般锲而不舍。后来回家,爱和父亲展开热烈的讨论。 “那时,Albert对基督教好热诚,他曾经把和大学宿舍同学讨论的圣经问题,和我讨论,还叫我多看圣经。我对圣经认识肤浅,讨论到有没有天主这个问题,Albert以创世记经文向我讲上帝创造宇宙经过,但我比较传统,受儒家思想影响多些。我和他讲,对神所知有限,不知生,焉知死,敬鬼神而远之。这方面,和他有过辩论。” 两父子间信仰上的分岐,一直没有结论,也没有削弱父子间的感情。舌剑唇枪的过程里,反而令陈璋更欣赏Albert。 “我对他的学习精神、执著和坚持,心里共实暗自佩服,很有满足感。” 三弟陈伟中(Charles),自小和Albert同房,两兄弟感情较深厚,也曾一齐探索过信仰之路。中三时,Charles念华仁书院,天主教中学,当时他单纯地希望参加教会,接受洗礼,在信仰的门槛举棋不定。大哥见他态度犹豫,劝他三思。 “Albert爱钻研道理,比较客观理性分析,他劝我找神父读经,了解天主教义才作决定,但这一拖,便没有下文。” 探求宗教,Albert较执著的,爱讨论分析,但Charles却记得,Albert大学时因为在信仰上“有些经历,有种感受,反而令他接受了宗教,而不是从理性层面去解释。” 决志的行动,婉雯也是单纯地应允,不作犹疑,信就是信。参加了教会后,婉雯工作依旧忙碌,令她腾出时间出席团契的机会十分有限。之后,Carmen移民美国,便请团契另一个姊妹刘观兰(Sandra)代为照顾婉雯。有时候,Sandra和Elinda在婉雯百忙中,中午到屯门医院和她午饭,一起读经祈祷,鼓励她多参与教会活动,加深她信仰的基础。 之后,Elinda两姐妹也移民加拿大去了,教会内,Sandra是婉雯最稔熟的姐妹,“肩负”起继续引领婉雯姊妹认识主的角色。尽管婉雯在信仰生活并不活跃,但属灵的道路上,她意志坚定,这显示在团契聚会中的祷告事项上。 为自已的事业、身心,她这样祈求…… “工作上一星期有一、两次on call,一个月一次presentation,求主释放工作的担子。” “渴慕想受浸,但有难处,请求主释放心灵。” “希望好好利用时间,属灵的事上有进展。” “希望有好的精神体力,可以应付工作。” “希望好好亲近主,读圣经。” “有更加爱主的心。” “有时间、有平静的心亲近主,读经。” “有智慧处理工作上的事,并可安慰人的心。” 婉雯温柔的心,不单为自已祈求,也为挚亲祷告,每次由团契祷告事项,她一定填上对家人的祝福: “希望家人信主。” “希望妈妈能清楚福音,信主。” “希望其他家人信主。” 凡人抛不开生活的烦恼和挣扎,工作的担子,令婉雯疲于奔命,但她还是自觉幸运的,因为她能诉诸祷告。她踏上一条属灵的路,她遇上一个心灵伴侣。Albert不但懂得逗她笑,为她解忧,他还鼓励她进取,考取专科资格,还建议她念妇产科,见证小生命的诞生。但婉雯最后忠于自已的决定,选择了胸肺科。殊不知这一决定,改变了她的人生。 每个决定,都会带来后果,叫人没法掌握。两个情到浓时的恋人,预期的下一步,便是迈向婚姻的驿站。这个决定,乐透了陈家和谢家,Albert和婉雯,也决定夹份置业,在荃湾恒丽园买房子,希望住处离陈家近一点。 Albert心细如尘,婉雯准备专科试期间,他负责为新居装修布置,间中和妈妈结伴添置家俬,凡事亲力亲为,背后遵从婉雯的心意去办事。 九八年十月,为新居和婚事张罗期间,两口子结伴去桂林旅游,尽吸山水的灵秀。那趟的桂林之旅,两人尽兴而返,拍回来的照片,都可见到婉雯甜美的笑靥,为两人的未来幸福下了注脚。 快乐的旅程,却同时成为两人患难的序幕。 自桂林回港后,某天,Albert赫然发觉颈后长了小肿块,他凭著医生的专业判断和直觉,心中一凛,立即把此事告知母亲。 这块不祥的小肿,敲响了Albert身体的警号。经医生诊断和检验后,证实Albert患了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简单点说,是血癌。 洪水的考验 为什么是我?当Albert获悉自己身患可怕的癌症,睛天霹雳。就像是一场可怕的梦魔,令人难以接受和面对。 更可怕的,是这个根本不是梦。 愉快的桂林旅程,却因为之后Albert患病,令它成为了难忘的回忆。陈家难过外,快将成为人妻的婉雯,感到彷徨无助。 大病关头,生死线上,婚姻、旅行……一切也变得微不足道。那阵子,Albert受婉雯决志感染,有意重返教会,重新追随离开已久的基督教信仰,岂料,还没全心转向,身心已受折磨。 Albert的病,不是世纪绝症,最大的救星,是找到合适的骨髓,进行骨髓移植手术。可是,手术后,也不代表可以百分百痊愈。而手术前后进行的化疗,放射性电疗和巩固治疗等疗程,也够令病人痛苦难受。 幸运地,很快已验得三弟Charles的骨髓,和Albert的完全吻合,适合进行骨髓移植手术。手术安排在九九年二月进行,距离Albert病发才三个月,但在这九十多天里,Albert经历了信心的最大回转。 陈妈妈是基督徒,早年在敬拜会聚会,但一直甚少返教会。这个渊源,却成为Albert病中的带引。陈妈妈的“中学同学”Esther,也是教会姊妹,她知悉Albert病后,专诚去探望他,为他祈祷,向他传福音,希望借助信仰的力量,让Albert得到医治。 敬拜会的特点之一,是相信圣灵的医治能力,除了主日崇拜、家聚等活动外,教友们会经常探访患病的教友,藉传福音、祈祷,让病中的弟兄姊妹,心灵和肉身得到医治。 然后,香港区敬拜会的教友,也热心地来探望Albert,给他心灵的安慰。可是,一直果断自信的Albert,面对癌病的试炼,“死神”不知何时恃机行动时,叫他去“信”,顿然成了沉重的负担。 三弟Charles和Albert曾经经历初信基督时的内心挣扎,多少能体会大哥举棋不定的心情。Albert进行骨髓移植前,教友们来为他祈祷,之后,两兄弟交流了对信仰的想法。 “Albert对于信主,既渴慕,但也有负担。他感到兴奋,因为可以重新接受他所寻找的信仰,但另一方面,离开了主多年,叫他现在再信,他希望可以为神做一点事,却苦于不知未来有多少日子可以侍奉神。” 面对信心危机,自感掌握不到生命,尤其在手术前,Albert流露了凡人的软弱,叹喟说:“弟兄姊妹们教我祈祷,赞美主,但我在这心情下,还怎能赞美主?祈祷也不能有这个力量。” Charles说,当Albert想到神有医治的力量,会令他感到开心、平安,但实际上,病者是否因此而痊愈,令Albert迷惘。 人软弱,缘于害怕死亡,失去一切,包括自己最心爱的人。Albert曾试探著问未婚妻“雯雯”: “如果神要带我走,你会怎样?” “如果这是神的旨意,我会接受。”婉雯语调平静的答道。 “雯雯”的这个答案,令Albert暗里有点佩服,他对Charles转述这番话时不禁说:“雯雯怎会这样有信心!” 婉雯生性沉默,Charles对这“未来大嫂”了解不多,两人也没有深入地聊过,但他观察到,“雯雯”是单纯的,她对信仰的态度,是不幼稚,没怀疑。 “雯雯是用‘心’去信,她不是高调的人,不会主动服侍人,或去参与,但她内心是坚定的,信,便是信。” 事实上,Albert有病,起初,婉雯也感到恐惧,感到孤单。面对家中最亲密的人——母亲时,她也不敢向她倾诉,装作若无其事。婉雯体谅母亲,不想对方为她忧虑,选择了独力承担。 但贴身照顾了婉雯廿多年的谢妈妈,那段日子里仿佛正感应到女儿有点不对劲,她不再提婚事的进展,Albert也少上他们家。 “那时,婉雯和Albert拍拖年多,婉雯在黄大仙医院老人科实习胸肺科,每晚我会拿饭菜去医院给她,有次问她:‘为什么你的脸色这样差?’她说:‘没什么。’还反过来安慰我,叫我放心。原来,那时Albert已有病在医院,她却没有和我讲……” 九七年时婉雯已考获英国皇家内科医学院院士资格,正为专科考试作准备。工作和学业的压力,加上Albert的病,令她疲于奔命、心力交瘁。有次,在香港神的教会团契聚会后,她终于有机会把压抑已久的情绪抒发出来。 那次,Sandra和教会另一姊妹Elinda,邀请婉雯在团契聚会后,一起交流信仰的心得。 自从Carman和Elinda九六年相继移民后,Sandra自觉负起带领婉雯更深切信主的责任。 三个女孩静静地在球场的一角谈天,初冬时节,空气中渗著清冷的气息,平常连自己的事情也少透露的婉雯,却很自然便提到男友Albert有意重拾信仰的决心,还希望用有所行动。 “Albert打算重返教会……”这也是婉雯第一次向两位姊妹说及男友Albert的事。Sandra和Edith听著本来满心欢喜,可是听下去,发觉情况有点异样…… Sandra说,那也是她第一次目睹Joanna(婉雯的英文名,也是教友对婉雯的叫法)哭泣“提到Albert打算重返教会,却同时发现了患上血癌,她觉得,有一个大困难需要面对,失声痛哭起来,不断哭……我们安慰她,说会为她祈祷。” 那是个令人伤感的一夜,婉雯向两位姊妹分享了生命中第一道“洪水的考验”,也欣然把这个“大困难”,交托给她依靠的神,而经过这晚以后,Sandra再没有看见婉雯痛哭过。 “以后再和Joanna说起Albert的病情,她都能积极面对,没有哭。”Sandra说。 Albert接受治疗期间,Sandra以电话和婉雯联络,每次针对Albert的病情,仔细为他祈祷。九八年平安夜,Sandra和婉雯在电话中一起读念圣经诗篇第廿七篇一至十四部,遥寄对Albert的祝福,也抒发了婉雯的心曲。 Sandra说,Joanna特别喜爱廿七篇内第一节,因为那段经文切合她内心的需要。 请篇廿七篇一至十七节内容: “耶和华是我的亮光,是我的拯救, 我还怕谁呢? 耶和华是我性命的保障,我还惧谁呢?” 信仰安抚了婉雯的心灵,令她坦然回答Albert对死亡的提问:“如果这是神的旨意,我会接受。”信仰也安慰了婉雯的“另一半”;Albert从教友的支持中,从祈祷的助力里,他逐渐迈进了神圣的殿堂,臣服在信仰的“奇迹”里。手术前,他经历了一次“异象”。 一般进行骨髓移植手术前,Albert的病情,需要接受大剂量化疗和全身幅射电疗,Albert和婉雯都是医生,早预期了治疗的副作用,令病者出现严重呕吐和口腔溃烂。可是,Albert却没有出现这些情况,而之前有教友为Albert口腔不会溃烂祈祷,Albert和婉雯深信:“神听祷告。” 在电话里,婉雯把这全个消息和Sandra分享:“真好啊,我祈祷Albert的口腔没溃烂,他真的没事,真感谢主!”再次听到Joanna“真的好啊!”的口头禅,Sandra内心也雀跃起来,暗里感激神的恩赐。 受神迹眷顾的Albert,换了新骨髓后,也彻底更新了人生信念。康复期间,他积极参与教会活动,读圣经、祈祷、袅籼暔F的书、听信息带,敬拜会的主日崇拜和家聚活动,他必定抽空出席。渐渐地,婉雯也跟随Albert,参加敬拜会的活动。 Albert经历生命的重生,而见证和陪同他走上这条再生道路的,是Albert的另一半——“雯雯”。 再生的人 Albert和病魔作战了年半,身体健康逐渐复原,整个人焕发著斗志和热情,尽管他的病五年内仍有复发的机会,但Albert深信自己已得到彻底医治。未来,他要以爱还爱,回馈从死亡幽谷拯救了他的--神。 二○○○年五月,Albert在商戈团契布道会上,分享了他生命的见证: “九八年十月,我被诊断上一种连自已也觉得可怕的病……就是血癌,而且还是比较难医治和危险的血癌。” “当时简直晴天劈雳,我觉得以前努力赚取的东西,一下子都失去了,面对只有半年或一年的寿命,我看事情变得特别清楚。” “当时我十分伤心,心里有一个极大的亏欠,亏欠了耶稣基督。” “其实早在十六、七年前,我正决心信耶稣,但因某些理由未能好好的回教会。原来,当一个信耶稣的人不返教会,是很易迷路的,我就像一只迷途羔羊。” “面对这样可怕的病,我内心非常痛苦,后悔没有把握机会和生命去追随耶稣,现在我知错了,但又无能力去挽回,当时的心情,就像‘浪子回头’故事的浪子一样懊悔悲伤。” “老实说,我那时还这么年轻,真是不想这么快便死去,而因为我是医生,我也很清楚那是一个怎么样的病况。” “我一直是一个靠自已又有点自负的人,不怕失败挫折,但面对这么大的人生问题,我对自已的生命,已经到达一个完全失控的地步,令我不得不投降,我体会到人的软弱。” “就这样,我这样想:唯一一条生路,就是去求生和依靠那位给我们生命气息的耶稣,求祂给我继续生存下去的机会。就这样,我开始祈祷,和学习依靠耶稣了。” 但以我这个全无属灵生活的人,面对这么大的人生问题,而要依靠一个眼不能见,手不能触摸的主耶稣,会是多么困难的事。” “可是,事情又很奇妙,我发觉,原来当一个人肯谦卑、真心悔改,来到耶稣跟前祈祷,耶稣是会听祷告,而且还会改变将会发生的事情,和一个人的心。” “就在过去两年半,我经历了很多耶稣给我的恩典,现在就和大家分享几件我经历耶稣、十分实在的事情。” “医治我的血癌,唯一的途径便是骨髓移植,多谢耶稣基督,我三弟的骨髓,竟完全和我配合,于是我便接受这手术了。” “做手术前,我需要接受三至五天,大量的化疗和全身幅射电疗,而我的情况需要接受比一般人更大份量的电疗。开始时,我已经呕吐得特别厉害,以至首两天根本完全不能进食。” “医生和护士都对我说,往后的日子因为大剂量的电疗和化疗,口腔和食道会出现比其他病人严重的溃烂,又深又阔的疮。” “当时,这是十分的痛楚,需要在血管注入吗啡止痛药来止痛,而口腔也会积聚有臭味的血水,不能进食,营养方面也只靠吊营养水来维持。” “因为这化疗和电疗,令我呕吐得非常辛苦,人也变得虚弱,往后仍要受这些苦,叫我无法想像。我把这忧虑告诉当时的院牧,她很关心我,同我教会的弟兄姊妹和教会牧师传道人为我祈祷,祈求主耶稣可减低我的口腔溃烂。” “料不到,其中一位传道人弟兄十分有信心,建议要求祈祷主耶稣使我没发生溃烂,叫这件事成为一件在病房里可荣耀耶稣的见证,而我当时完全不知情,反而带著等待的心理去面对将出现的口腔溃烂。” “就这样,在我接受完所有化疗和电疗后,过了三天,我的口腔完全没事,在第三天我还开始吃一些玉米片。医生早上来查房时,开心地对我说:‘若果你的口腔到了现在还没溃烂,接下来也不会溃烂了。’他们都是有经验的医生,自然最清楚了。” 虽然这样,有些护士还是不肯“投降”,对我说多等三天再算吧。如是者三天又过去了,我的口腔不但没有溃烂,进食的情况还愈来愈好,有些护士在病房议论我的病况时,也不禁说:“这个人口腔的皮,不知是用什么来做的。” “回想这两年多日子,可以说是我一生最难过的两年,如果没有主耶稣引领我走过死阴幽谷,就算我仍活著,很大程度我内心仍埋藏很多伤害、恐惧、忧虑、埋怨和不安等。但现在,耶稣除了医治了我的身体外,祂也医治了我的心灵,使我内心充满平和、和谐和盼望,这些都是我未生病前没有的。” “耶稣还藉著这件事,让我拥有一颗真正悔改的心,使我的品格也完全改变过来。这些东西,连同新换的骨髓,我可以说是百分之一百新造的人。” 也钗酗H问:是否因为我对耶稣的信心是这么大,所以出现这情况呢? “因为我也是医生,明白我这个案在接受这样多化疗和电疗后,没发生口腔溃烂的机会接近零。所以我体会到这是主耶稣听了我们的祷告,行了这医治的神迹。” “另外,接受医治时我充满忧虑,不知会否医好,又害怕医好了,失去医生的工作,有次我和教会一个姊妹说出我的忧虑,她反而告诉我有次为我祈祷时,看到一幅图画,画中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穿白色医生袍在工作,她当时也不明白画中的意思,但之后想到:耶稣要用这异象来安慰和鼓励我,叫我不要忧虑。” “当时我信仰的日子尚短,以为是那姊妹虚构一个故事来安慰我,却不知道耶稣做事可以这么实在的。” “但是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在二○○○年五月,距离这异象发生一年多,我已经回到医院工作,而且还是一个耶稣为我悉心安排的岗位。” “耶稣除了祝福我之外,还祝福我的家人。捐骨髓给我的弟弟和弟妇,和我的妈妈就在我患病期间信了耶稣。我爸爸算是家中难信耶稣的人,但也在我出院后8个月,主动要求我帮他祈祷接受耶稣。” “在这里,我真的要说声多谢耶稣,祂是一位又活又真,且能把咒诅变祝福的神。愿所有荣耀颂赞都归于祂。” 雨后彩虹(一) 中学阶段,婉雯拥有一本心爱的笔记本,封面绘画了五个小娃娃,握著升气球在空中飘荡,四周散布著如花如肥皂泡的小圆点,看著心花怒放,好像在预示著婉雯的美丽人生。 这本笔记簿,陪伴了婉雯整个中学阶段,少女时期的情绪风暴,成年后也随著升气球消散,印在脑海里的,是缤纷多辨的雨后彩虹。 彩虹是婉雯和Albert的爱的标记。两人经历如《创世记》内神对罪恶世界施行的洪水审判,两人在感情的方舟内患难与共;“浪子回头”的Albert,信仰大彻大悟,决定全心归信。 被洪水诅咒过后的大地,神以彩虹为记,标志上天和人类立下的永约,世间,一片平安和快乐。这道彩虹,从此也刻在Albert和雯雯的内心,是他们两人爱的桥梁,生命交汇的盟约。 再生的Albert,没有忘记遵守“承诺”,侍奉他的宗教。出院后,他重返博爱医院,当行政工作。工余,他几乎和教会合为一体,凡敬拜会的主日崇拜,家聚活动、见证、商人团契,全都找到他的踪影。 有时候,陈爸妈也为大病初愈的Albert感到忧虑,就算只是回忆,也有点心痛。 “Albert病好后,根本没好好休息,饭也没一顿吃得好。”陈爸爸说。 陈妈妈答腔:“谁找他讲见证,他必定出席,请假也要去,有时叫他:‘不去一次好不好?’他下次去,索性不告诉你。” 有趟Albert参加灵修生活营,在乌溪沙举行,需留宿,Albert出发前,陈妈妈又再忧心忡忡的劝他说:“那种渡假营不适合你,地方简陋,睡不了觉.......” 属灵的道路上,Albert感到有股伟大力量庇荫著他,使他充满动力地去向其他人传福音,荣耀神。而作为Albert的灵魂伴侣,婉雯和Albert的立场一致。“她有时也和Albert一起去,不会叫Albert休息一下。”陈妈妈没好气的说。 父母对子女,是怨在口边爱在心上。在儿子的关爱下,陈妈妈其实甘之如饴。 “我觉得,很多人对信仰虔诚,天天去圣堂祈祷,但我这个人的宗教便是家庭,我把我所有时间、精神都奉献给家。有些教友经常花奶狴s我去家聚活动,我发觉,反而和家人一起最开心,朋友也知我不太热心。” “我和Albert返教会、去家聚,因为可以亲近一下儿子,我的宗教,便是家人。”流露了贤妻良母最大的幸福。 那边厢,另一位慈母,也因为子女的“孝”而受感动,而领略到信仰赋予的爱。 “希望家人信主!”这是婉雯每次祈祷时代祷的事项,就像八岁时,小婉雯执著谢妈妈的手,一步一步把她领向大海深处,两母女沉浸在蓝天碧海里,现在谢妈妈已是冬泳能手。长大后,信仰坚定的婉雯,也希望母亲能沐浴在信仰的爱海里。 潜移默化间,谢妈妈也受到婉雯的感染,同时,她觉察到,有什么心事都会和她倾诉的女儿,多了一个倾诉对象:“她是虔诚教徒,每天早上、晚上都祈祷。” 每每在深夜时分,凌晨二时,婉雯的房间仍亮著灯,谢妈妈会好言劝婉雯:“女呀,早点睡吧,你这样,体力透支……” “是了,你先睡吧!”婉雯总是这样回答。 顺应女儿的心意,谢妈妈也跟随婉雯和Albert老远的从荃湾到湾仔,返敬拜会主日崇拜。有趟,她跌断腿骨,需留医住院,Albert和敬拜会教友热心探望她,在病床前为她祈祷,使谢妈妈有点感动。 婉雯也好享受安慰母亲:“妈咪,你好好祈祷,交托给神,你的腿会很快痊愈。” “是呀,如果我的腿没事,可再走路,我会立即接受浸礼。” 听到母亲这个承诺,婉雯欢喜得几乎跳起来:“好啊好啊!” 最后,谢妈妈的腿痊愈了,出院后,她也遵守承诺,决志受浸,偿了女儿多年的心愿。 早在谢妈妈受浸前,Albert和婉雯已在九九年先后接受浸礼。Albert在九九年六月二十日,本来婉雯选择在同一天,但因考试延迟到九月十六日受浸。 Albert受浸时,刚接受骨髓移植后几个月,仍在康复阶段,谢妈妈对Albert曾患病,全不知情,只是曾狐疑的问婉雯:“Albert为什么没来我们家坐,你们的婚事怎么了?”每次,婉雯总是以彼此工作忙碌为理由,把事情淡化。 谢妈妈还没等到婉雯出嫁,却见证了她“嫁”给主耶稣基督的喜讯。九九年九月十六日,敬拜会的陆锦聪区牧为婉雯主持浸礼。身材娇小的婉雯,双颊泛著红光,受浸前,双手交叠在胸前,内心充满喜讯: “你是否认真接受耶稣为你的救主呢?” “是!” “你愿意一生一世跟随祂不拜其他神吗?” “愿意!” “你愿意把你的工作,你的家庭、你的家人都交托主吗?” “愿意!” “你愿意一生一世都跟随祂?” “愿意!” “我奉圣父、圣子、圣灵之名,为Joanna(婉雯)施浸……” 语毕,陆锦聪区牧轻扶婉雯的身躯,为她施浸,婉雯身子向后一仰,沉到水中,然后满身湿漉漉地站起,也顾不得满脸淌著水珠,她稚气地双手举起胜利手势,以灿烂的笑容迎向新生。 在婉雯的浸礼申请书上:“为何要接受浸礼,一生一世跟随耶稣”两句下,婉雯亲笔立下了心志: “见证主耶稣基督,和主耶稣同死同活。” 这两句话,言简意深,陆锦聪区牧再谈起来,对婉雯的人生有更深的发现。 “这两句表面看来平淡,轻描淡写,背后其实好深切好真挚。Joanna表达心意,要和耶稣基督同死同活,要见证主,蕴藏很丰富的内容,不自觉流露出来,很少人受浸时会这样写。” 同样地,信仰对Albert的“影响力”,也感染了他身旁的小鸟伊人雯雯。婉雯虽没有太多空闲返教堂,但有时出席敬拜会家聚活动时,更携同谢妈妈、Albert父等一起参与。 出院后,Albert在康复阶段中,婉雯决定和Albert在荃湾恒丽园置下的新居居住,方便照顾Albert,对此,谢妈妈也没太大意见,心想反正两人离婚期近,只是从来不知确实婚期,在一旁空著急。 雨后彩虹(二) 谢妈妈一直引颈以待,但Albert和婉雯内心有份难言的隐衷。在Albert父母立场,Albert能有婉雯这个愿意为儿子甘苦与共的红颜知己,已经是福气,指望两人结婚,简直是奢望。 Albert母亲说:“Albert患病,都不敢想结婚,又怎到我们去讲?也没理由去催他们。” 然而,爱情自然有它的适当时机,让障碍得到解决。有趟,陆锦聪夫妇无意中发觉Albert和婉雯的地址相同,原来两人正一起“生活”,便向Albert解释说圣经中婚姻的真意,暗示他们的做法与信仰有抵触。 “两人正式结合,是神的祝福,应该在结婚后才住在一起……”陆锦聪夫妇还积极替Albert寻求解决方法,一是Albert搬回家住,或女方跟母亲住,Albert愿意考虑,但之后总觉得行不通。 “你相信我啦,我们是分房睡的,只是一起在屋内生活。”Albert怕被人误会和婉雯的关系,对陆锦聪夫归解释说。Albert父亲也体谅儿子,曾明言“Albert是个君子。” 经过教友的再三劝勉和鼓励,Albert和婉雯也慎重的考虑两人的前路。Albert虽对神具信心,但掌握不到自已能不给予婉终身幸福,而婉雯却很快作出了决定,主动向Albert提出两人应结婚。 教友的开解,巩固了两人对婚姻的信心,刚好二○○○年六月,Albert三弟陈伟中(Charles)结婚了,喜气洋溢著陈家,令Albert产生了对婚姻的盼望。 可是,仍有一难题悬而未决──如何向谢妈妈道出Albert患血癌的真相? 八月时,双方家长已获悉Albert和婉雯年尾举行婚礼的喜讯,教友赖惠琼获Albert邀请帮忙筹备婚礼,有次无意间她问起Albert女方家长有什么需帮忙,才获悉谢妈妈对Albert的“过去”,仍蒙在鼓里。 “我对Albert说,我们是基督徒,不可以说谎,这是神不允许的,鼓励他们向谢妈妈说出真相。” 赖惠琼因替Albert三弟Charles筹备婚礼,所以开始和Albert稔熟,在他患病时去医院探望,发觉这弟兄对信仰执著、认真,看圣经像做研究。直至和Albert及婉雯一起经历他们结婚前的困局,已婚的赖惠琼,对爱情也有崭新的体会。 “他们也陷蕈g软弱,但勇敢面对。其实Albert也知道雯雯一定会嫁给他,但一方面他要保护太太,怕说出真相后谢妈妈不知有什么反应,看得出他也体谅雯雯母亲。而雯雯是医生,也明白家人看一个病人的眼光,不代表她也怀疑Albert的健康。” 作为“外人”,赖惠琼坦言若面对Albert二人的处境,曾有一刹那的怀疑,两人应否结婚? “Albert曾向婉雯说:‘不如不要结婚。’他有趟和我分享过他的心情,说:‘这(结婚)会否对雯雯不公平?’” 在爱内,Albert和婉雯彼此没怀疑,但实际处境,有太多未知数,两人举棋不定。赖惠琼体会Albert的难处,有次和二人倾谈时,主动问婉雯:“坦白说,Albert很希望娶你,但同时他也担心你冲动……”婉雯坚定的回答说:“不是的。”曾经,赖惠琼也以为两人太天真,又或是单方面一意孤行,但这时,她彻底信服于两人的信心和爱情。 “我比他们先信主,但从他们身上,却明白什么叫付出。有时抚心自问,遇到这处境,我会不会退缩?看他俩,很纯真,就像白雪公主般追求一生一世,是这世代罕有的人。” Albert和雯雯的盼望,还包括传宗接代。期间,赖惠琼打趣问他们何时生儿育女,Albert一脸幸福的回答说:“等大约两年啦。” 决定结婚后,Albert和婉雯曾一同去征询玛丽医院的主治医生梁宪孙教授的意见,对方也表示支持。 “以当时Albert的病情,骨髓移植后相对稳定,他算比较勇敢,乐观面对。最主要是他们两人清楚情况,知道婚后有复发的机会。”梁医生也表示,信心和意志力,加上家庭的支持,对病人来说也有正面帮助。 Albert和雯雯结婚的决定,Albert父母全力支持,同时也替Albert忐忑。当陈母知道Albert决定向谢妈妈开腔,追问道:“向雯雯母亲说了没有?”“没有,过两天吧!”Albert说。过两天,Albert母再追问:“说了?”Albert答:“还没有……”Albert父母也只能替儿子干著急,分担不了他的烦恼。 最后,Albert和婉雯选择先向谢爸爸交待。对婉雯的感情事,谢父甚少过问,只在Albert上谢家吃饭时彼此见过几次面。这趟,两人刹有介事的相约面谈,谢爸爸已感到事有跷蹊。首先,Albert先开腔:“世伯,我和雯雯要结婚了,我的病已痊愈,身体健康的了。” 谢父有点错谔,什么“病”?什么“痊愈”?Albert进一步解释:“我曾经患白血病,已换过骨髓,没事了。” 这时,谢爸爸才恍然大悟,回过神来,看著面前这对年青恋人真挚的表情,也有点被打动,关切的说: “你们两人都是医生,对身体健康自然了解,你们来告诉我,我也很尊重你们。” 听到谢父的话,两人释然,Albert再问:“你不反对?” 谢爸爸说:“最重要是你们互相相爱,也不反对你们,我知女儿性格,决定了任行事,第二、三者也改变不了她。说到底,你们是考虑清楚才去注册。” Albert和婉雯舒一口气,齐声答道:“知道”。谢父望一下女儿,婉雯会意,说道:“知道了,爸爸。” 事后,谢父回想,对女儿和女婿的爱情有点动容:“为什么女儿明知男方有绝症,一样爱他?可能那是她的初恋,用情最深,两人爱情坚贞,才能互相鼓励,就像效法以前粤语长片的剧情。” 谢父分析,婉雯性格,处事果断,信念强;这些部份像他,而内向、沉默的个性则像母亲。 也许因为这样,婉雯对母亲才迟疑不决,害怕打击她脆弱的心灵。然而,来自信仰的决心,两人还是向谢母交待了“真相”,也承受了最难堪的时刻。基于母爱,谢母最后首肯。 爱女心切的谢妈妈,曾在婉雯结婚前,尽最后努力,劝她说:“其实你们两人做朋友也可以,不一定要结婚……”一向对母亲无所不谈的婉雯,这趟保持缄默,母女之间,在微妙的沟通里,已达到了“共识”。 最艰难的,终于过去了,风雨过后,活出彩虹,这夜,婉雯临睡前又再祈祷,内心平安、感恩,祷告中,她说:“求主祝福我们的婚姻,并赐给我们后代。” 信誓旦旦 二○○○年十二月二日,美丽华酒店内,有一桩喜事在进行;有一群人正在闹著、笑著“对峙”著。 新郎Albert和男傧相来到一间房间,只差一条丝带的距离,便可踏进内,迎娶美丽的新娘谢婉雯。 “今日好荣幸,来到接新娘——咚!”Albert提著姊妹们为他准备的小铜锣和棒子,边敲打边喊著,作个娱乐性丰富的开场白,说毕,便要开始接受四条问题的挑战。 “你和Joanna第一次的约会地点和时间?” “太简单了。”Albert搓著手,胸有成竹的笑著说:“一九九五年八月……不记得……”姊妹起哄,立即向Albert递上茶,以示惩罚。 “Joanna最近喜欢哪个圣经人物?” Albert迟疑片刻:“撒拉!” “错!”姊妹们拍手,又再奉上茶。“答案是保罗。” “Joanna喜欢吃什么食物?” “我知——菜呀!”Albert满以为这次答对了,谁不知——“错了,是鸡翼。”女傧相们笑得捧著腰。 “Joanna穿几号鞋?” Albert表情有点慌,但仍挤出一丝笑容:“六号!”语毕,姊妹们揭盅:“又错,是五号半。” 接连答错了四条问题,Albert却没半点气馁,继续接受挑战,还从男傧相中选出好友Anthony玩角色扮演,戴上耳环和头纱,暂时扮作是新娘。 按姊妹们的要求,Albert跪在地上,重演求婚的片段,唱出自作的歌词,向“新娘”表达爱意。也酗蚇鸟芦疑鳒Y,小学时曾在苏格兰音乐节比赛获奖的Albert,钢琴达八级造诣,此刻五音不全的唱著: “Joanna!Joanna!我爱你,爱你爱到飞起,求你嫁给我,你智慧与美貌并重!” Albert陶醉在自己的歌声里,唱毕,姊妹们齐声说新娘子听不到,接著取出心型的纸牌,要新郎读出预先写下的“爱的宣言”。 “有了你,才能使我有完整的生命,有了你,发现人生有很多乐趣……答应你,我会做个好老公,每月出粮全部交给你;家头细务不用你粗劳。外父外母,我会一生爱她疼她保护她,无论健康疾病到老不分离。” 一轮慷慨陈词,虽是姊妹们代笔的内容,却真实的印证了Albert对Joanna的爱意,特别是最后两句:“我陈伟兴,只愿爱你谢婉雯一人,海洛裗篧鴽A一生不变。” Albert的“爱的宣言”,冲破了接新娘的最后防线,开门利是也顺利以二千九百九十九个九毛九“成交”,然后,穿著白纱裙,纯洁可人的Joanna,挽著父亲的臂弯步出。新娘首先在“爱的宣言”纸牌上签署,见证了丈夫陈伟兴的誓词。接著,一双新人向谢爸妈及长辈奉茶,完成了接新娘的仪式。 之后,新郎新娘来到酒店的另一房间,向陈家家长长辈奉茶。陈妈妈笑盈盈的替媳妇雯雯戴上一枚心形钻戒,笑得合不拢嘴,而默不作声的陈父,呷完新抱茶后,向儿子伟兴说: “你以后要一生一世爱雯雯。”陈家所有人都明白,Albert和Joanna的结合,得来不易,还没受浸的陈父特别为信主深切的一对新人补充说:“感谢主,保佑Albert和Joanna,直至永远。” 熬过洪水历炼的两人,似乎特别得到上天的眷顾,Albert能在短时间内,觅得古雅别致的圣安德烈教堂举行婚礼,也令教会朋友感到惊奇,更深信两人受上苍祝福。 替Albert和Joanna主持婚礼的,是陆锦聪区牧,婚礼开始时,他引圣经旧约创世记第九章十二至十五节……: “神说:‘我与你们并你们这里的各样活物所立的永约是有记号的。我把虹放在云彩中,必有虹现在云彩中,我便纪念我与你们和各样有血肉的活物所立的约。’” 经文道出了“神与挪亚立约”,以彩虹为记,而这道彩虹,现在成为Albert和Joanna坚守一起的记号。 致辞部份,浸信会传道人吴燕枝道出了饶具深意的一番话。那是关于“爱”的。 “耶稣曾三次问彼德问题:‘你爱我么?’这问题,两年来在伟兴面对不少重要挑战和压力时,也曾这样向婉雯询问,而答案──今日很开心看到一对新人站在面前——答案是肯定的。” 两人对爱情的委身,见证了两人关系的“重生”。吴燕枝道出了当中的转捩点。 “有次,我问婉雯:你们拍拖五年,最喜欢是哪个阶段的伟兴?她答:最钟意的是经过考验后的伟兴。伟兴说过去两年,他的价值观和思想上也有很大的改变,经历了神在他们身上的大恩典。今日他们拣选的经文,是神和挪亚立约,也是人类历史立下的第一个约……神也和挪亚的后代立约,愿意见到你们的后代也得到祝福。” 教堂内的来宾,只要曾和一对新人经历过痛苦的,便会明白话中的深意。 然后,圣公会牧师冯智活为二人主持婚礼,为庄严而隆重的婚姻送上祝福。 一对新人相对立誓时,新郎说毕誓词,到新娘诵读,期间,婉雯一直凝视伟兴: “我,谢婉雯,现遵上帝之圣法,奉你陈伟兴为夫,自今以后,无论安乐困苦、富厚贫穷、疾病安健、我必守助你,我必爱护你,直至终生,此乃我对你所许之誓。” 婉雯的誓言,全都打进了伟兴的心坎处,两人四目交投,彷佛整个婚礼本来只余下他两人,超越了时空,超越了礼仪。 礼成后,冯智活牧师祝福两人,伟兴这时闭著双眼,享受每分每秒神圣的时刻,然后,音乐奏起,陆锦聪区牧的太太梁乐之拿著咪,为二人献唱《彩虹下的约定》: “我,空虚的心灵,终于不再流泪。 期待著雨后,缤纷的彩虹,诉说著你我的约定。 我,不安的脚步,终于可以停歇, 主你已为我,摆设了生命的盛宴。 与你有约,是永恒的约, 彩虹为证,千古不变, 我要高歌,为生命喜悦, 万物歌颂你的恋爱, 大地诉说你的恩典。” 歌者的歌声,在教堂内回荡,来宾们听得如痴如醉,新郎新娘专注于歌声里,Albert眼有泪光,婉雯在眨著眼,闪动的眼眸里,也为《彩虹下的约定》而动容。 这歌,是Albert和婉雯共同拣选,两人体会至深的歌,成为了婚礼上的主题歌曲。梁乐之仍记得,之前Albert把录音带和歌谱交给她时,说:“我们很想你在婚礼上唱这歌。”那时,她从没听过这首歌曲。 在家里首次开腔试唱《彩虹下的约定》时,梁乐之忍不住哭了。“好感动,歌词说神和人立约,说出了Albert的情况,他不用再空虚落泪,因为神与他立约啊,他生命有希望,很丰盛。” 婚礼的盛况,值得歌颂,值得记念。永恒的约,自然有上天的旨意。当Albert和婉雯享受著婚礼带来喜悦时,却不知道,未来几年,上苍为他们安排了更大的考验,通向更永恒之路。 下一次,梁乐之再举咪唱《彩虹下的约定》时,会是什么心情?千古不变之歌,将会一唱,再唱下去…… 父与子 “陈谢联婚”的喜宴,在黄金海岸游艇会内举行。中国传统的婚嫁喜气,夹杂著教友们拍手欢贺一对新人的歌声,丰富了现场的气氛。 开席前,Albert挽著新娘婉雯,对来宾说:“我和Joanna长跑五年,有人觉得小儿科,但我觉得很漫长。五年里,实在有太多难关要过,有一关过不到,我现在也不能站在这里,并且说句:感谢主,这是主耶稣对我们的恩典。” 接著,Albert说:“我们家在一年内,弟弟结婚,现在到我,家中多人信了主,父亲也快信主‥‥‥”听到这里,宾客鼓掌,雀跃的眼神纷纷投向陈爸爸。 敬拜会教友,过去曾努力向Albert父亲传福音,一直没多大进展,有时甚至带来一场辩论。听到Albert说他父亲快受浸,就像是一场奇迹。 到双方家人在台上向来宾祝酒时,陈父乘此机会,缓缓的道出了心声:“‥‥‥感谢你们百忙中莅临婚宴,我和内子、Albert和Joanna感激你们,现在,我藉此机会以主耶稣的圣名,祝福今日莅临的各位宾客身体健康,生活如意——感谢主!”哄堂宾客拍手。 这段祝福辞,牵起了婚宴的高潮,一向性格开朗带点佻皮的婉雯爸爸,也来响应,在“感谢来宾莅临、酒微菜薄”的客套话后,他举杯说:“祝各位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哈利路亚!”全场又再掌声雷动。 当晚,Albert父亲的一位相识五十年老友,也受现场气氛感动,忍不住上前向陈父说,未来他也打算受浸。 “他是潮洲人,最疼母亲,但他母亲拜祖先,所以他答应说有生一日也不会受浸。他说,待母亲百年归老后,他便会受浸。”Albert父说。 信仰的力量,薪火相传,体现了血浓于水的奥妙。陈爸爸说,当晚他是受到Albert鼓励,像得到力量,才会说出那番“感谢主”的话。 这些年来,陈爸爸自认铁石心肠,不为信仰所动,甚至对圣经内容,充满疑问。 “我这人,爱辩论问题,爱质疑,圣经上说,我们信主,不要怀疑。宗教也许不可以用逻辑来印证,但如果不用逻辑,根本是一潭死水。例如逾越节前夕,神叫以色列人不要出门,在门前作记认,因为祂把不是以色利人的第一胎杀掉,但我会觉得,大家都是上帝的子女,怎会这样?又譬如神和雅各说过,叫他子孙知道,只有一个神,叫他们不要膜拜其他神,但神给我的印象,是很宽容的,怎会是一个妒忌的神?” 陈爸爸饱览诗书,倾向相信儒家和佛学思想,圣经上的一些内容,他始终参不透,但真正叫他“悟”出真理的,是儿子Albert。 Albert念医,是陈父梦想的延续,Albert每一阶段的前进,都为陈父带来喜悦。Albert念针灸,拿父亲作临床实验,陈父也甘之如饴,Albert刚考获澳洲医生执业试,在St.Princeton医院外科部工作,每次替病人做完手术回来,和父母分享“只是从病人脚上取出一条脚筋”的小手术,陈父也听得津津有味。 Albert父自从半身瘫痪,终日须与轮椅为伴,精神也日渐萎靡,有点消沉,反之,经历顽疾重生的Albert,为父亲带来一线希望。 二○○○年五月,Albert病愈不久,工作外忙于去教会做见证。适逢美国著名传道人Benny Hinn来港,Albert见机会难逢,悉心安排父母出席在湾仔会展举行的布道会。 “我的背脊不好,不能久坐,他在会展对面的君悦酒店订了一间房间,让我住一晚,坚持要让我出席,希望在Benny Hinn的布道会中,我能得神迹站起来……” 两场Benny Hinn的布道会上,Albert是其中一位义务医生,在后台忙于替病人诊症。陈爸妈坐在前排,安静地听布道,一起唱诗歌。 “那时,我还没信(主),但我信我的儿子,他那么希望我能康复,我没理由不去。虽然我那时背部痛,很辛苦,也撑了一个晚上。” 儿子的孝道,令一直意志消沉的陈爸爸,也有所行动,再加上媳妇雯雯对Albert不离不弃,令陈父对生命的态度也软化下来。“他们两人,初相识已准备结婚,两人感情没添加没修饰,最简单才是最真的。” “我信心没他们那么坚强,我的人生观一向较灰,不知为什么,我宁愿做一块石头,没感觉最好,有轮回的话,宁愿做一块石头。”陈父缓缓的、幽幽的说。 “如果我的信心,能够分一部分给父亲就好了。”Albert有趟这样对母亲说。 Albert后期病情恶化,仍在人前强忍痛楚,Albert父亲有趟探望儿子,之后Albert坚持要送他离去。 “他拿著吃饭?当支撑,坚持要陪我走到电梯口,他伴著我,一步一步吃力的走著,再辛苦,也不愿哼一声……”回想这一幕,陈爸爸一脸愁颜。 事实上,Albert的生命,经过转化后不断感染其他人,并且不知不觉间,为父亲注入了生命力。 某夜,陈父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紧紧的拥著Albert,在空中上升、上升,四周飘过云彩,我就这样和儿子拥著上升,上升……” 这个梦,没有为陈父带来安慰,这个梦,出现在陈家发生噩耗之后。坏消息,发生在Albert和婉雯结婚后半年,Albert在医院验血后,发现有血癌复发迹象。 彩虹乍现过后,迎来的,竟是一下惊雷,叫正在英国受训深造的婉雯,拿著电话筒,不知如何反应…… 友爱长存 二○○一年六月,才新婚半年,Albert发现脚踝附近长有肿块,他有点错愕,没法相信那是事实,陈母知道了,大为紧张,立即催促儿子去医院检验。 医生跟Albert说,从肉眼看,不像是肿瘤,要取些组织去化验。检验结果证实——血癌翻发。 “神已医治了我,这是不可能。”Albert心想,但没有对医生明言。玛丽医院已安排他做血干细胞移植,之前要进行化疗。化疗前,Albert要求医生再检验一次,看有否出错。 Albert当时的心情,三弟Charles很了解。“Albert不太接受这事实,他相信神是有能力医治。他之前痊愈,已是荣耀神的见证,令他一家信主,所以他觉得,若病翻发,便会令家人一个个的心砸碎。” 检验结果,难以相信的也成了残酷的的事实,Albert需再次入院接受治疗。这时,身在英国为应付胸肺科专科试而准备的婉雯,也请假一星期匆匆返港。 婉雯曾想把课程搁置,但Albert反鼓励她坚持下去。同样地,Albert坚信病可再痊愈。 更大的信心,迎来更严峻的考验。 敬拜会有个传统,去医院探望的病友,给予支持鼓励,藉信仰作其精神支柱,陆锦聪夫妇在探病方面有丰富的经验,和Albert交往,却给他们有崭新的体验。 “有时候,探病就像是长期斗争。有些教友在探病后,见病人病情时好时坏,人的信心也会走下坡,下次去为对方祈祷后,不知说些什么好。” 对丈夫的话,太太梁乐之也有同感,比方听到Albert身体有肿块生出来,再去医院时,心情战战兢兢。 奇妙地,为人设想给予援手的,反被安尉治疗。几乎认识Albert的朋友,感受到这个奥秘。梁乐之是家庭主妇,较多空闲去探Albert,有时花一个下午,和他一起祈祷唱歌。她发觉,很多去探望Albert的人,来时心情沉重,走时内心释怀。 “每次收到Albert家人、工人紧急告知Albert状况变差,教友都焦急奔走相告,但来到医院时,见他脸上仍挂著笑容,大家又充满信心。”回忆起来,梁乐之也是面带笑容。 到后期,Albert走动不便,要躺卧床上,他也找到自我勉励的方法,著朋友带来讲道见证的录影带,在病房内观看;又在病房墙上,贴上圣经金句,替自己打强心针:“信靠神,耶稣是主,耶稣是王。” 要令病情有转机,Albert需要找合适的骨髓进行移植,敬拜会教友在网上替他呼吁。 本来在香港区教拜会的家聚圈子活动较多的Albert,因为第一次病愈后经常上台讲见证,使他的个人事迹也在教会中闻名起来,这次他需要援手,也受到关注和关怀。 陆锦聪回忆Albert第一次发病才两个月,已在医院内担积极探访其他病人。那时,Albert还没受浸。 陆锦聪还保留著一封Albert的电邮,上面是他向另一患血癌后好转的余兄弟的祝福,大意是:希望千禧年向余兄弟送赠一份圣诞礼物。Albert是医生,他为其他病人祈祷前,会小心研究对方病情,就是像撰写医生报告,认真得叫人咋舌。 再次入院,Albert仍是踌躇满志要战胜恶魔。医院内经常见到他四处走动的身影,令忧心忡忡的父母也受感动。 “他走去隔壁病房,向同是患血癌的人传道,安慰其他病人。”Albert父亲说。 那时,Albert在结婚后因在荃湾居住,已转往参加荃湾区敬拜会活动,方便接送双方父母一同前往。 荃湾区敬拜会的凌建人夫妇,自那时起开始与Albert和婉雯两家稔熟,感觉Albert夫妇是单纯的人,很容易接受别人的鼓励。 “当每次说到正面的话,他们会全部接受。之后向我们分享,Albert会说受到神的感动,令他更坚强,反应超过我们鼓励的话。” 认识Albert这位弟兄,凌建人体会到生命影响生命的震撼。 “有次,有八至十位年纪较大,四、五十岁的弟兄去探他,为他祈祷,当时Albert肉体是辛苦的。他们跪在Albert床前轻按著他,期间听到Albert充满信心的话,他们都感动得哭出来。” 凌建人之后也对Albert真诚回应:“每次探完你后,看到你对生命坚持,令我们也继续有信念支持下去。” 终于,在台湾一间医院找到合适骨髓,大家期待著转机。但据Albert的主治医生梁宪孙教授说,病人进行第二次骨髓移植,需要更大的勇气承受更大的痛苦,而且,一般成功机会不大,但当然也有机会,病人可选择做或不做(手术)。 然而,Albert很快决定进行骨髓移植,对这病人,梁宪孙医生印象深刻:“他一直抱著很大信心,在病房内经常看圣经。” 曾替Albert和Charles两兄弟筹备婚礼的赖惠琼,也难忘Albert对信仰的执著和认真。起初,Albert和婉雯对婚姻的委身打动了他:“他们不是因为面对死亡才去爱,而是面对将来,充满盼望。” 和Albert交往,赖惠琼感到惺惺相惜,双方认识时间虽不长,却有深度。 “替他筹备婚礼时,有些事情大家发生龃龉,我想打电话跟他理论,有人提醒我Albert性子直,我们会辩论得没完没了,怎知Albert在电话中听我说完,回应道:Angel(赖的洋名),我很欣赏你,有勇气把事情说出来,给我提醒。” 相处愈多,赖惠琼愈感觉Albert是个愿意交心的朋友。 Albert病中,他们用电话保持联络,互相鼓励。积极时,Albert会说:“今日不大好,还没和父亲说,待祈祷后才和父亲说。”低潮时,Albert说:“要更依靠神” 有时:也听到Albert既是医生也是病人的感慨:“我是医生,下一个医疗程序是什么,经历什么身体状况,我比其他人更清楚。”也容易有更大恐惧。 “但他的态度会很快提升,绝不埋怨。”赖惠琼补充说。 Albert二○○二年生日,也是在医院内度过,亲友送来了音乐盒、卡和无尽的祝福。当中,朋友间最大的安慰,反而是收到Albert的一通电话。 在后期,Albert身体虚弱,说话时喘著气,他致电几位好友,其中一个是赖惠琼。 “他对我说:Angel,今次入院以后不知怎样,我想说,你很好,你很爱我,我要直接多谢你。” 这通电话,就像天使佳音,却触动了人伤感的情绪。 “不好听点说,就像是遗言,我哭了,因为他说我爱他,但我觉得其实是他爱我,这份友谊……原来他一直观察友情。他对外人也这样真心,对著心爱的人,会来得更深。做他的太太,应该会很快乐的。”赖惠琼由衷的说。 这通叫人燃点希望又语带哀伤的电话,Albert在他尚有一息气力时,还致电给几个好友。 亲朋看著Albert逐渐颜容枯槁,Albert则一直坚持要活得有希望。间中,他也有软弱的时候,幸好,身旁总有好友来分担。 凌建人有次听到Albert感喟:“我是医生,读那么多书,有专业知识,但现在还是卧在床上。本来一心病好后做个好医生、好基督徒,救助更多人,现在什么都做不到了。” 凌建人鼓励Albert,向他说了个见证:“外国有位姊妹,因病卧床,她向神祷告,然后不断打电话传福音,带了几百人信主。神看我们是否有用,在于我们的心,而不是在于客观限制。” Albert专注的听著,眼眸闪动,似有所触发。凌建人继续说:“每次弟兄姊妹探你,看到你的坚强、鼓励,分享的信心;成为很多人的鼓励,你已经做了个美丽的见证。” 听毕凌建人这番说,当下,Albert又再抖擞精神,感恩地望著墙上的圣经金句:“信靠神,耶稣是主,耶稣是王!” 希望重新注入Albert体内,盼望神迹出现,身体得医治——那管癌细胞正继续肆虐,使Albert的臀部、颈部和腿部等,陆续出现肿块…… 两婆媳 Albert入院治疗,婉雯仍在英国进修,两人以电话诉心声,每天一说便超过一小时。 事实上,当婉雯刚得悉Albert血癌翻发,她立即为他祷告。那时,她内心是那么平静:“Albert一定会痊愈。”这一点,她和Albert灵犀互通。 一年前Albert患病时,婉雯在祷告中,感到获得启示,得著安慰,她曾和好友Sandra分享说:“好像听到神的声音,神会医治Albert。” 之后Albert顺利重返博爱医院急症室工作,处理行政事务,她又满心欢喜的说:“唔,真是奇妙,时间和机会配合得这么好。” 信心令人意志更顽强。婉雯进修完毕返港,同时为半年后的专科试准备,兼顾工作、丈夫和学业。伴在Albert身旁时,她显得态度从容,朋友看到她和Albert在医院合照时,婉雯也是面带笑容,从没皱眉。 每天也在医院照顾Albert的陈妈妈,间中对媳妇的淡定从容有点不解,Albert患病期间,婉雯有时一个月、两个月才来医院探望一遍。 “你顾一下自己的丈夫吧!” “陪他多些,你回来也是为了看他。” 这些话,陈妈妈也只是在心内嘀咕,间中向教友轻嗔几句。Albert体谅母亲的心情,好言安慰:“Joanna工作忙碌,又要准备考试,她已经经常来电的了……” 陈妈妈和陈爸爸一样,具知识学养,对五个儿子,一直尽心照顾。十年前陈爸爸因脊椎退化导致半身不遂,她在医院悉心照料,现在到儿子患病,她又再出入医院侍候,尽贤妻良母的责任。 母子情深,陈妈妈才会对媳妇“婉雯”有微言,希望她多陪伴丈夫。“我心内有时埋怨,雯雯工作忙,不勤看Albert,但我也原谅她,谁叫你是当医生的。” 雯雯在英国期间,陈妈妈本来希望雇一个佣人帮忙照顾Albert,但Albert不想别人照顾。“他说将来有BB才雇工人……”那一刻,陈母意识到儿子仍憧憬著一个美满家庭。 Albert有时会亲匿的唤婉雯做“BB、BB”婉雯探望化疗电疗后的Albert,会说笑叫他“光头仔”,感情融洽。有趟Albert耐不住母亲不住口叮咛他喝汤水,在电话中向婉雯“BB”撒娇,Albert母看著儿子向儿媳投诉,气在心里。 不料,之后婉雯向Albert母来电:“奶奶,刚才Albert得罪你,我代他向你道歉。”十分体贴。 Albert对未来充满盼望,对信仰充满热情,陈母全部看在眼里。 医院内,陈母听到Albert和雯雯在电话谈心,Albert仍不时鼓励妻子返教会。有次,窗外下著滂沱大雨,Albert又在话筒中向雯雯循循善诱。 “去啦去啦……和妈咪(婉雯母亲)一起去吧。”Albert母估计,儿子大概是催促雯雯参加家聚活动。但话筒另一边,婉雯好像有点犹豫不决。 Albert不忿,挂线后,过了一会儿又再致电婉雯:“咦,怎么还在家里?没出门,快些去吧!” 陈妈妈陪伴Albert在医院的时间最多,她说,一直没听过Albert有半点痛苦呻吟,有时见他蜷缩著身子在床的一角,便知他忍受著痛楚。 陈爸爸较感性,看到这情景,和陈母一样痛在心里,有时忍不住哭出来。“Albert入深切治疗部前,他臀部长了个大疮,但他哼也没哼一声,看到这情况……” 在儿子病塌前,陈母已习惯尽量收起泪水,做母亲的,虽没法分担儿子肉体上的痛苦,唯一最大的安慰,是给予儿子汤水的滋润。 “Albert精神好点,会忽然起床说:“妈咪,是否带了汤来,是否有粥吃?我一听到儿子说想喝汤,立即去厨房把汤煮热给他喝。”说到这里,慈母泛起一丝笑容。 母亲的汤水,滋润儿子的心田;妻子的慰籍,给予丈夫精神的力量。 Albert进行第二次骨髓移植后,并不理想,癌细胞在体内扩散,二○○○年六月初,被送入深切治疗部。这阶段,婉雯仍为准备专科试,也向屯门医院申请了个多星期假,陪伴丈夫。 六月中间,某天早上七、八时,Albert三弟Charles到医院探望哥哥。那时,Albert身上已插著喉管,陷入昏迷状态,不能说话。Charles看到已通宵陪伴大哥的大嫂雯雯,正俯身在Albert耳边轻唱他俩婚礼上的恋曲——《彩虹下的约定》: “我,空虚的心灵,终于不再流泪,期待在雨后,重现著彩虹,诉说著我们的约定……” 看到这一幕,Charles的脚步随著婉雯的歌声,开始放缓,深受感动,他知道Albert和婉雯,共同坚守著一个信念——相信Albert会得医治,连带令Charles一直也有这份信心。 “哥哥曾经鼓励我,最重要是有信心,圣经上说:‘神应许,就去求!’最重要不是神有否这个能力,而是我们有没有这份信心。” 就算肉身开始衰竭,也不是问题:“因为最终可获医治。哥哥曾说,听见神的声音:没有事的,不会死的。” 这个来自上苍的呼唤,也深植在婉雯心内;尽管胸肺科是她的专业,她曾看过Albert的肺片,知道康复机会渺茫。 Albert被送往深切治疗部前,陈妈妈有次从晚间照顾Albert的佣人转述,知道Albert在身体极痛楚时,发出过一丝哀鸣:“主呀,求你free(释放)我吧……” Albert情况日趋恶劣,颈上、腿上和臀上长著肿瘤,但在人前,在他信念里,仍每分每秒抱著希望;亲人则每分每秒忍受著怆痛。 婉雯看著不忍,内心温柔的部份,希望能暂时纾解Albert的痛苦,病塌上,她俯身向尚有知觉的Albert,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Albert,你是不是很痛?你痛,便nod(点头);如果不是,你便shake you head。” Albert缓缓摇头。 Albert这个反应,叫婉雯一怔,顷刻间,婉雯回过神来,坚定的眼神里,似有启发。 Albert弥留前衰弱的气息,像在鼓舞著身边的挚亲,为他争取到最后一刻。婉雯感应到,陈妈妈也感应到。 “我们的信心,就算是一半一半,也有个希望,无论Albert病得多严重,他仍在世,仍不会放弃。” 身心俱疲的陈妈妈,幸好有婉雯在身旁作支柱,两人共同为Albert奋斗。 最惊心的考验,是不同医生来跟他们说话的时候。 “一个医生来了,另一个医生又来跟我们说:Albert现在情况很差,大意是救不来了,询问我们的意愿……”听到这里,两婆媳抱头痛哭起来。 陈妈妈不知所措之际,婉雯冷静的对她说:“我们不可以说放弃,因为一说放弃,他们什么也不会做;但我们不放弃,他们仍会尊重你。” 之后,又有位医生来跟Albert母和婉雯直截了当说:“Albert现在情况,救回的机会是零,万一有什么事发生,也不会再做什么……” 听到这个“宣判”,Albert母和婉雯强忍略禲A两人紧握著手,紧抿著唇,坚持不答话,与此同时,两人内心狂呼喊著:不能放弃! 绷紧的神经,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在二○○二年六月二十日晚上八时三十六分倾泻出来。Albert终告不治。 在医院的深切治疗部门外,陈妈妈和一家亲友一听到这恶耗,全盘崩溃。 最痛苦绝望的当儿,涕泪交零间,却没有人留意到,婉雯不知跑哪里去了,到入病房看Albert遗体时,婉雯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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