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音的果子:华西协合大学见证
小引:一直想写一篇传教士之于四川的文章,但工作量和难度都太大而迟迟未完成。我所工作的《读城》杂志本期刊出了《成都,我的家》一文,记述了百年前加拿大人在四川的故事,华西都市报也有这样的报道:“加拿大对成都的援助,可追溯到1891年。这些志愿者自1891年陆续开始以传教士的身份入川,并开始在当地普及教育及医学方面知识。不仅开办了中国西部第一家西医诊所——现成都市第二人民医院,还参与创建了以医、牙为主,文理并重的华西协和大学(今四川大学华西医学中心)。一直到上个世纪40年代末50年代初,他们才和子女陆续离开中国,回到自己的国家。昨日回到成都的这批加拿大志愿者后人中,年纪最大的是著名加拿大友好人士云从龙的儿子云达忠,1932年出生在成都华西坝的他,现在已90高龄了……”心里所系,由此引发,摘录和选取所写作和整理的其中一部分文字及图片贴出: 有福的天府——“愿神不轻看我将你献上的那点信心” 到1949年12月止,先后进入四川的宣教士共计1808人,布道士人数在世界排名第四位,此间来自英、美、加三国的宣教士占全体的93%。这些人相当部分没有记载,没有显名,但他们把一切都献给了这片土地。 “剑桥七杰”只是这些宣教士中的一个缩影,王怡写道:19世纪末的七位剑桥大学的高材生,有的光芒四射,有的家世显赫,但他们却甘心情愿地投向中国,其中有三位被上帝射向了四川。这七位宣教士中,有五位的母亲是寡妇。其中一位寡母含辛茹苦养育了七个儿子,六个都离开了英国。第七个儿子盖士利是圣公会的牧师,当他决定远赴中国四川宣教时,他妈妈多么舍不得,鼓起勇气去找戴德生,恳求内地会拒绝她儿子的申请。但几天后,这位母亲却得着圣灵的安慰,她写了一封信给戴德生,信上说:“这条路已够艰难,如果我再加以阻挠,那我不就成了神的好儿子的坏母亲?”随后,她又写了一封临别信给儿子:“愿神不轻看我将你献上的那点信心,也愿我们不觉得从此隔离,而是常在施恩的宝座前相遇。”据说盖士利牧师终生都携带着这封信,直到埋骨在四川阆中。现在位于成都市中心的上翔堂就是盖士利牧师带领所建,原名圣约翰堂,他为纪念在英国的母校圣约翰学院。 盖士利的妻子李美丽师母据说是第一个到四川的女宣教士。她协助丈夫创办了阆中的仁济医院和护士学校。大量的女宣教士进入四川工作所带来的影响和贡献在网上可查到详细的论文。近30年的服侍工作之后,盖士利在开县施洗时染病身亡,几个月后李美丽追随丈夫而去,两人同葬在四川阆中的圣约翰大教堂后面右侧。墓碑上刻着“盖公及夫人墓”。长眠这里的还有其他同样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以毕生精力侍奉传道的仁人志士,从部分残存的碑文中仍可见的有牧师章悟道、牧师司道衡、传教士佛?基?斯诺、传教士阿塞尔?劳伦斯等。 这些传教士中不乏人类学者、科学家、考古学家、植物学家、动物学家等,他们的研究手记至今是各学科宝贵的资料。到1921年,四川的从大学到中学、小学的各类学校70%由教会所建,大批的人才从这里输出。比如全球著名的“布衣教诲之父”晏阳初,曾任悉尼大主教的莫如德,原国务院港澳办主任鲁平之父鲁季璋等人都是从盖士利的教会学校辗转上海而走向世界舞台的。华西协合大学的光辉更是至今泽被后世。 华西协合大学——中国西部现代教育的中坚 成都市是中国开发最早、持续繁荣时间最长的城市之一。有详细史料可考的成都建城时间是公元前316年,距今已有两千三百余年的历史;根据成都市区内的金沙遗址等考古遗迹,成都成为高度发达的城市聚落距今已有三千二百余年。马可·波罗就曾给予成都以极高的评价。在此前更早的唐代,成都已经有了基督教的礼拜堂。明末清初,耶稣会士已经行走在四川的土地上。清末传教士更是踊跃而来,或沿江而上,从上海而来,或由越南经云南而来,或由华北翻越秦岭而来。这批传教士不仅带来信仰,也带来了教育、科技、知识等。所有机构中,华西协和大学是了解和理解来川传教士和教会的钥匙。 成都华西坝上的建筑画栋雕梁、古朴典雅,中国宫殿似的大厦,与西式花园洋楼交相辉映。这就是在国际上有重要地位和影响的华西协合大学。华西与北京的协和医科大学、燕京大学、上海的圣约翰大学、山东的齐鲁大学、南京的金陵大学、广州的岭南大学、湖北的文华大学、湖南的雅礼大学和苏州的东吴大学等并列为中国13所新教教会大学。作为中国西部最早的现代医学发源地,华西从创办伊始就与加拿大结下了不解之缘。加拿大曼尼托巴大学Karen Minden教授在其所著《竹石:中国医学精英的演进》一书中详细论述了加拿大的传教士对创办华西的贡献。 华西一词,在20世纪上半叶,是西方人对中国西部的称呼,华西协合大学成立于1910年。参加联合办学的教会团体有:美国浸礼会、美以美会,加拿大英美会,英国公谊会、圣公会。大学的教职员由各教会选派,分别来自美、英、加三国,所代表的西方大学不下20余所,主要有剑桥大学、牛津大学、多伦多大学、耶鲁大学等院校。 半个世纪中,先后到华西协合大学的传教士200余人,成为当地一个特殊的居住人群。这些人不仅是大学的创办者、教育者,也是现代医药的开拓者,四川基督教的传播者,西部边疆的探险者,他们中的很多人在风华正茂的年龄来到四川,当他们回国时,许多已在四川各地工作了数十年。有的传教士家庭二三代人都生活在“华西坝”,如加拿大传教士启真道(L. G. Kilborn)的父母、妻妹、儿女一家十余口人都先后在大学从事教育和医疗工作。 再如美国传教士毕启(J. Beech),于1900年来到四川,任大学校(务)长达30余年。他的档案在美国维斯理安大学,耶鲁大学神学院均有收藏。 成都成为中国现代牙科的策源地,是同一个名字紧紧相扣的,他就是加拿大传教士林则。1921年,加拿大人刘延龄牙医学博士被派来华大。同年,华大牙学院第一位毕业生黄天启留校任教,并在牙症医院任医师。更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是,1924年华大开始招收女学生,成为四川女子高等教育的开端,也率先在西部实现了男女合校。司徒雷登一向以自己倾力办学的燕京大学为骄傲,他看了华西协合大学后,他感慨万分:“如此封闭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大学?而且是高水平的大学!”其中他最推崇的是牙学院,说它亚洲首屈一指。 林则:现代中国牙医学之父 林则是这批筚路蓝缕的传教士之一。一百多年前湍急的三峡长江里,一只老旧的木船以十分迟缓的速度,被纤夫拉着逆流前进。在这只平凡的木船里,坐着年轻的林则(A. W. Lindsay)博士和他新婚的夫人林铁心女士。经过一月的木船水程及半月的“滑竿”(简易的竹制轿子)路程,终于走完了“难于上青天”的蜀道,到达了成都,这一天正是1907年5月18日。 到成都后,这位年轻的牙医生,满以为可以开始他的事业了。按教会的规定,林则首先要学习当地语言。必须掌握中文才能给中国人看病,而这样的语言训练通常需要两年。作为第一位到中国的牙医传教士,他发现同事们对他的到来持怀疑、甚至反对的态度。即便是在加拿大,最受欢迎的并非像林则这样的专门医生,而是普通医生,亦称全科医生,它还有一个通俗的名字,也就是国人后来所戏称的“万金油医生”。实际上当时成都的西方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因此他们强迫林则急速回国,这是林则在中国遭受的第一次打击。幸运的是,许多传教士的胶托假牙已经破坏,急待修理,才将这位险遭“驱逐”的牙医生留了下来。就是这位险些被教会遣返的年轻牙医,以惊人的勇气和毅力,揭开了中国牙医学史上新的一页。 在启尔德医生的帮助下,林则得到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作为牙科诊所。时值清朝末年,按照中国传统,男女授受不亲,诊所必须有两间诊疗室,一间男士用,一间女士用。医院认为中国妇女不会找牙科医生看病,就把上下楼不方便的四楼给他。出人意外的是,林则先生开诊当日第一位病人却是位妇女!林则整洁、优雅的个性,手到病除的精湛技艺,很快使他声名大噪,求医者日见增多。 林则到四川仅3年,他的牙医工作就得到教会认可。当时有十万人口的成都,惟有林则一个牙医,他埋头苦干于狭小的牙症医院,身兼医师、教师、助手、护士、技师。鉴于过去所训练的中国牙医生,类似于旧式的学徒,不易获得丰富的知识,所以林则与华西协合大学商酌,在大学开展牙科教育,培养牙医生人才。1914年华西协合大学医科开办后,林则为医学生授口部生理解剖学、口部诊断学、口部牙科手术学等课程。1917年华大建立了牙科系,林则任牙科科长、口腔学主任。同时,在当时交通、通讯尚不发达的情况下,他还兼任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牙科口部外科系系长。 1921年中国有了自己的第一个牙科医生黄天启,他也是亚洲第一个牙科毕业生。牙医学科也吸引了许多女生。这些女牙医比男医生更温柔,更受病人欢迎。1929年,华大的牙科发展成了牙学院,林则任院长。1941年,他出任华大的副校务长,参与了学校的管理,继续推进“重质量,求实用”,保护学术自由等教学方针。 在成都40年的林则被誉为“中国现代牙医学之父”。1950年,已经60岁的林则告别华西,返回加拿大。此前,为了表彰他的精神和贡献,当时的中国政府给他颁发了一级荣誉勋章和金星勋章。后来他在加拿大一直担任《安大略牙医杂志》主编。 成都加拿大学校(Canadian School,简称CS),“CS的孩子”是一群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是“成都老乡”的加拿大人。他们的父辈在风华正茂的年龄来到四川、来到成都,开办医院、兴建学校。 他们在成都出生,在成都长大,即使现在已离开成都半个多世纪,他们仍一直执著地做着一件事:每年的10月中旬,散居在加拿大各地的他们都会如期赶赴多伦多的一家中国餐馆聚会。这场于1936年由他们的父辈发起、由他们延续下来的多伦多聚会,已经坚持了76年…… 最早的熊猫使者——潘多拉 1938年3月,华西协合大学收到纽约动物协会的请求:“希望得到一只大熊猫幼仔,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是一对幼仔。”负责此事的华西协合大学生物教授丁克生立即给山里的狩猎人写了信。不久丁克生的夫人亲自到灌县(现都江堰市)的大山中带回了一只活泼可爱的大熊猫幼仔,宠物般地养在华西坝的家中,并取名为潘多拉(Pandora)。 苏继贤 1908年,苏继贤与妻子一起来到四川。他从1925年至1950年担任华西协合大学建筑总工程师,负责校舍的建筑维修。因他擅长使用中国传统的木质建筑材料,且为人亲切谦和,大家都亲切地称他为“苏木匠”。 苏约翰 华西协合大学建筑总工程师苏继贤之子,曾担任第二任加拿大驻华大使。John1919年12月出生在成都,幼年时就读于CS学校,1949年回到加拿大多伦多。从1958年起一直从事与中国有关的工作,被加拿大政府派驻香港,负责与中国的小麦贸易。1972年,接任加拿大驻华大使工作,为中加关系的发展作出了积极贡献。2006年病逝于加拿大。 启尔德 1892年11月3日,启尔德与斯蒂文森博士在成都四圣祠北街12号创办了中国西部第一家西医诊所,开创了中国西部西医的先河。1910年,启尔德与美国美以美会的会督毕启等人创办了华西协合大学。毕启担任首任校长,启尔德担任首任理事会主席。1914年,启尔德倡导创办了华西协和大学医科,并一直承担着化学、生理学、眼科学及其他医学和理科课程的授课任务。 林则 1907年秋天与新婚燕尔的妻子林铁心(A.T.Lindsay)一起离开加拿大前往成都。在启尔德医生的帮助下,林则夫妇在成都四圣祠街开办了牙科诊所,使华西成为中国现代口腔医学的发源地和摇篮,林则被誉为中国现代口腔医学创始人。 文幼章,1898年12月24日出生在四川乐山,CS学校第一批学生。抗日战争时期,他率领医疗队四处奔走,救死扶伤。1949年5月,他出任世界和平大会主席,1957年,他当选为世界和平理事会副主席,并被选为国际和平学会第一任会长。新中国成立后,他为发展中加友好关系做过许多工作,与宋庆龄、郭沫若、黄华、廖承志等有多年的交往,并受到过×××、周恩来的亲切接见。1993年,文幼章以95岁高龄在加拿大病故,遗嘱将骨灰撒在出生地乐山的大渡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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