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伯记第十五章
第二轮争论
以利法
你是废弃敬畏 神的心(十五1-16)
三个朋友中,以利法堪称是因约伯而最受委屈的一个。在四、五章,他第一次发言时,曾真诚地设法同情约伯,并鼓励他不要直接从他自己的过错寻求他受苦的解释,但人类在普遍不完满的处境里,人一生下来便得与苦恼共存。他得到含糊而不受欢迎的响应。约伯非但不采用一般惯常的程序,在祷告中谦卑归向 神,反而为他所遭遇的事坚持要谴责 神,而且是激烈地谴责,为着他自己的无辜而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从前为他所喜悦、被视为志同道合的人,在他看来,人类的不幸中,约伯已得到过于他所应得的,如今令他懊恼的是:这人却变成了叛徒。当然,在他看来现在已很清楚:假如有一种案例,是要应用传统的报应教义的话,那就是约伯的情况了。因此他第二次发言时,我们发现这个年老的哲人,起初曾勇敢地对正统智慧的严峻表露不满,现在却对它采取像比勒达和琐法同样狂热的态度,并与他们一起定约伯的罪。在十三章,约伯那样不领情而又冷酷地轻视他们出于善意的忠告之后,那是他们仅余的武器了。
(一)
以利法的话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1-16节)他攻击约伯本人。他不再称赞约伯从前有品德的生活,并以新的确信代替,即约伯放肆的话正预示在他里头根深柢固的邪恶,只是现在才表露出来。约伯不但是个夸夸其谈者,还是个暗中破坏宗教所代表的一切的危险人物。他聪明,但无智慧,如此这般宣称是自欺的。约伯曾否像伊甸园的亚当一样,以为自己有一条通向造物主的‘热线’,而且私下知悉只有 神才拥有的知识?(在第7节以利法心目中可能想到创世记那个熟悉的故事,更可能他暗指颇不相同的说法,也许是异教的,保存在以西结对推罗王带讥刺的哀歌中:特别请阅结廿八12-15。)以利法本人和智能论的许多其他教师,都比约伯年纪大而更有智慧。约伯为甚么不肯如他忠告的在 神面前悔罪,不肯如他力劝的受丰富的安慰呢?他在唯一可能带来帮助的地方发泄个人愤怒和怨恨,又希望得到甚么呢?
这时以利法回到第四章他告诉约伯那个异象的经验中。藉着那异象,连同一种使他毛骨悚然的力量,导致结论: 神并没多大理由要去信任祂天上的臣仆,更没理由信任祂在地上所造的人。他们的寿命与祂的永恒比较起来,不过像蠹虫寿命那样短促。以利法与约伯对抗之初曾讲述这异象,目的是要安慰约伯,使他想到自己在痛苦与不幸中并不孤单,所以他应当像他以前许多受不公平对待的信徒一样,把自己投入 神的怜悯中。可是以利法在这里说到这个异象时,它只成了咒约伯的一个附加理由。当然,约伯现在是那真理活生生的证据,而且是败坏的人类当中一个特别的坏榜样,竟欣然喝罪孽像喝水一样。
(二)
以利法所说的几点是有确实根据的,反映出我们自己对约伯狂妄的话震惊的感觉。许多时候我们曾用‘亵渎’这个词来形容这感觉,而且要极力挣扎才想起约伯其实是个无辜的受苦者。因此我们也许不必太急于伪装虔诚地责难以利法。我们要特别注意以利法在第七节及以下各节(像琐法在十一7及以下一样)所发的讽刺问题,并非全部与 神(在卅八章)将亲自对约伯讲的话不同。这里有一种反讽的意味。
虽然如此,要承认的是,以利法的苛刻和偏执是令人吃惊的。难以想象四、五章那个和善的劝慰者(虽然他有时可能自大而无机智),竟能这样彻底改变宗旨,那几章中那个古怪的怀疑者怎么能这样全心全意在第八章出现比勒达那一边,那个武断的‘想当年’的宗教拥护者,眼中只有好人和坏人,没有居于两者之间的人。他的自尊已受了这样严重的打击,除了个人的报复心以外,记忆与情感全起不了一点作丘对属于古代的一个关顾工作者来说,让那种情形发生是不可饶恕的。
在这种特殊的对抗中有另外一种反讽,它对于约伯的不信任的反弹力,不下于对以利法不信任的反弹力。我们觉得谴责约伯较早以前误解以利法的目的是对的,他在第六章蛮横地攻击以利法并他的同来者,说他们不是他的真心朋友。约伯在最近一次发言中似乎改变了立场,采取了以利法的想法,尽管只是作出了部分改变(请参十三23,十四1,十四4)。他不早些这样作,多么令人难过!他这样作时以利法竟未注意到,这又多么令人难过,他的耳朵只听到约伯较粗暴的话!在许多人的争论中,这种情形在宗教范围一如任何其他范围一样,是多么典型啊!约伯和以利法为甚么这样固执地不肯承认他们之间共同的基础呢?我们今天在所坚持的各种不同信念中,为甚么常常重复他们的错误呢?
恶人的一生在痛苦中打转(十五17-35)
(三)
以利法言论的第二部分(17节及以下各节),指约伯属于恶人一类,便详尽地描述恶人的极大痛苦和他们的命运。他给恶人下的定义,是指会在全能者面前‘扮演英雄’(25节;标准修订本作‘蔑视’),并胆敢向祂挑战的人(译按:和合本作‘以骄傲攻击’)。这样厚颜无礼的言论,势必给他带来内心的混乱和焦虑。既然要动武,便注定给追捕和劫掠,他将惊恐不止,自食其果。而他所恐惧的准错不了。他既被讲求礼节的社会放逐,便不会有恒产,且无处扎根。像被火烧或被风摧残的一棵树一样,他会被毁坏,并因他行事虚谎,又与邪恶有害之人同群而全然被剪除。
报应的可怕意象,并非时常一致,但大意是清楚的。约伯由于攻击天道(providence),他已经历他应受的身体上和精神上极大的痛苦。除非他立刻放弃与上天对抗,否则便会引致苦毒和灾害的结局。但值得注意的是:那个‘除非’简直是不可能的。只有卅一节(‘愿〔这样的人〕不倚靠虚假’,和合本译‘他不用倚靠虚假’)响起警告的语调。实际上,约伯的劫数已定了,对于其他的人,他们若是聪明的话,就要谨记他命运的教训。
(四)
以利法以他特有的方式(请比较四8),要我们相信,他发现了他阐明的在人的经验里一贯运作的原则。他并不是要说服我们。我们更可能同意约伯在十二章六节的评价,即‘强盗的帐棚兴旺’。这并不是扬弃以利法的想法(即有关列祖之纯粹而未受当代异俗概念影响以前的教训,18,19节)。它只是作现实的描述而已。在人的一生之中显然是种甚么便收甚么;许多害人、破坏的行动和习惯,无可避免地引致悲惨的后果──必然临到那样行的人身上。以色列的智慧教师全都知道这些,正如箴言任何一章所证明的。但我们从观察所得的事实却不是这样:恶人并非今世总得到他们应得的报应,甚至一般情况都不是这样。反而他们在他们的邪恶中,往往顺利满足,‘繁茂如一棵青翠的月桂树’,正如诗篇卅七篇卅五节祈祷书版本所说的。箴言的信念,并未能阻止希伯来人常为这事忧虑。它的确使他们满有忧虑,悉如义人受苦的情形一样。旧约充满令人气馁的忠告,劝信徒不要因恶人‘心怀不平’(诗卅七1);请也参诗篇四十九篇和七十三篇。而对我们的口味来说,作者祷告叫咒诅临到他们,实在过密,这表示他们的兴旺如何令作者苦恼,正如一○九篇‘咒诅诗篇’中的情形一样;请也参诗篇一三九篇十九节及以下各节。
若认为所有这些章节都是存有嫉妒和报复心,未免有欠中肯了。其实它们大多数都是热切的祷告,愿公义可以付诸行动,并见公义在众人中间实行出来。我们若胸襟宽广,可能同意以利法所分享的祷告关切的事。但我们不能作为定论。他那长篇而富攻击性的演说中甚至比诗篇一○九篇更厉害;因为它特别针对一个人,并非单单针对一个阶层的人;而且它是针对那个人而不是针对他公开的行动,它针对他所说的话。为了这篇恶意的演说,我们不敢提出任何放缓的抗辩。此外,考虑到他上次发言以来,主要的神学理据转移了,这篇演词变得伪善气味十足。为了确保遗留下来的既定宗教利益,一个自大却和蔼老迈的智慧教师第一次发言时,几乎像十四章的约伯那样采怀疑的态度,现在已经使自己变成了怀着恶意及仇恨的假圣人。我们看他以为自己正尽 神指派的职分时,无法不吓得全身冰冷;我们见他两个年轻的同伴,竟公然乐于步他后尘时,就更加吓得全身冰冷了。──《每日研经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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