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伯记第廿一章
约伯
我岂是向人诉?(廿一1-34)
约伯头两回合,每一次都选择在最后的言论中,才直接对付他三个朋友的议论。第一回合朋友自始至终都为天道的一贯性辩护,而约伯则加以攻击;只有在十二至十四章他才觉得能把自己神学的力量整合起来,使朋友一时乱了阵脚,并把他们逐出阵地。在这过程中他扬弃了自己对 神本性和目的那些较狂妄的概念;但他对控制世界的 神权能的分析,既冷静又阴郁,指世上居民在他们一生之中都看不见有希望或意义,替约伯在舌战中赢了第一回合。第二回合,朋友不敢再捧出他们的 神教理作辩论武器。相反地,他们拿约伯简略提及的话(‘强盗的帐棚’安宁,惹怒 神的人安全稳妥,十二6)向他攻击,他们在第二次的言论中试图向约伯证明他言论的反面才是实情。他们为甚么转移交锋阵地,在我们看来明显比第一回合的为弱,这是难以置信的。但我们应当牢记,那些朋友是代表一种极度自信的道德体系。在箴言书中,那些作者把人类分为两种,智慧的或善良的与愚昧的或败坏的;或预言每一类人都会得到他们应得的赏与罚,他们这样做时不会感到不安。那些朋友并不认为他们是处于较弱的一方,但他们将要发现,由于约伯被琐法无情的长篇大论所迫,要他干脆放弃他在狂乱中寻求的一位不存在的 神,因此他断然决定不再理会他们。
(一)
约伯讽刺地把他们给他提供的‘ 神的安慰’(十五11),跟他给他们提供的唯一的安慰构成对比,就是因听真理而得的安慰。他讲完之后,他们可以嗤笑,约伯说的话无疑是参照他们三人就恶人的命运冗长的议论,他们毫不掩饰的定约伯的罪。他们极想使他难堪(他们的残忍已害人不浅),可是他极不想令他们难堪。他的抱怨基本上不是对人,乃是对 神(祂对他造成的伤害更加深)。
是 神对约伯所作的,引致他在第一回合末了描绘一幅悲哀的图画,描述 神摧毁了忠信的普通人的希望,使他们生活在不幸和挫折中。而且是 神作在他身上的事导致他现在得出同样悲痛的结论。在 神的处理中,那些应归于忠信的常人的奖赏,却落到那些明目张胆犯罪,并藐视一般礼仪法则的人身上。他的朋友为甚么这样反对现实所带来的刺痛呢?让他们忘记他们的课本,并注视那广大的世界,看看在那里实际所发生的,他们就会哑口无言。让他们分担他的绝望,并就他所发现的与他一同战栗吧。
恶人的灯何尝熄灭?(廿一1-34)(续)
(二)
约伯冷静并有力地循着三条路线发展他的论题。
第一,在七至十六节他对无神的人外在的成功只作一般的描述。不可思议的是,他的描述反映了许多旧约章节,在那里那些随同义人的福气,阐明得那么具吸引力(例如诗一和一二八篇;箴三13-18;或甚至以利法在五24及以下所说的话)! 神的杖并不加在恶人身上,而且他们得享长寿,儿孙绕膝,他们的家宅平安,他们的群畜生养众多,到处都有音乐和欢乐的声音,而且他们也安然进入坟墓。然而他们不承认 神,也不上祂的圣殿,公然夸口漠视祂反而逃避了惩罚。‘求告祂有甚么益处呢?’(15节)可能是他们的标语。约伯在十六节表示他的嫌恶,憎恨他们竟那样容易成功;但他不怀疑,他们那样行,是 神任凭他们的。
第二,在十七至廿六节约伯反驳那些朋友提出支持他们那一方理由的一些论据。他在十七、十八节一连串的问题证实比勒达在十八章五节及以下各节所说,恶人的亮光必要熄灭,各种灾祸必追上他们,其实是谎言。然后约伯在廿一章十九节提出反驳,这可能是隐藏在朋友的言论中,而非明确的议论(请参琐法在二十10所言,且也比较廿七13-15,如经文所示,指着约伯,但更可能原来是要指朋友中之一的)。虽然如此,它乃是构成旧约别处报应教义的必要部分,即出现于第二诫的(出二十5),不过也许最好从耶利米(卅一29)和以西结(十八2)二人所引证的古谚来了解:‘父亲吃了酸葡萄,儿子的牙酸倒了。’在约伯看来(如在那两个先知的情形),如果父亲自己的牙酸倒了和他们自己因全能者的忿怒而受苦就会更合理!(关于父亲的罪, 神向他们的儿女追讨的信念,在新约时代仍存在,请参约九2-3)。
为了清晰的缘故,廿二节应像十九节一样,在开头加上‘你们说’(19节的希伯来原文并无这短句,但标准修订本加上了。译按:和合本同)。约伯在这里不是表示虔敬,而是提及那些朋友时常讲的一个题目(请参十一7及以下,十五8;以及在以利法下一次的言论中,廿二12及以下),即 神的智慧是不用怀疑的。在辩论报应的背景中,他们的意思当然是指祂实际分配的赏罚。换句话说,有些恶人,人由其行动而得知他是恶人,有很多别的人,其人如何只有 神才知道。惟有 神使那些人卑微,祂对他们施行可见的审判时,他们的朋友才会得知他们的为人。这当然是那些朋友把约伯置于恶人行列的方法之一,纵使这不是最主要的方法;而且约伯自己已感觉到这种论据邪恶的力量。在那些朋友和他自己看来,他的悲剧和疾病都是 神不悦的明证;所不同的,只是他们各自所得出的结论罢了。约伯对这论据的驳斥是间接的,但其敏锐的悲观论调是传道书所重视的(请参二14-16;九2,11-12)。有人至死十分安全,身壮力健,有人与不幸结不解缘,终身未尝美物滋味。约伯不是说一人是罪人,另一人是义人,更没有说死亡临到他们是否有迟有早。他没有准确的说,因为并没有分别。死使人一律平等,并放弃比较,或是依据他们所知的情况,或是依据他们那时的公众人物,那不但是可憎的,也是徒然的。
第三,在廿七至卅三节约伯预期朋友可能会反问他:‘试举出证据来证明我们错在哪里。试指给我们看看有哪一个傲慢自大之霸者的房屋仍然屹立(在这里,关于‘霸者(或君王)’具轻蔑性的用法,请参伯十二21以及诗一○七40非常类似的词语),或有哪一房屋(帐棚)仍为真正的恶人所占。’约伯在回答这种想象的痛时,并未请求他们用他们自己眼见的证据,因他怀疑在面对滔天恶行时,他们按着他们心思运作的方法,极有可能会称那邪恶为良善。相反地,他诉诸人类一般的判断,并请他们把他们的问题问任何有阅历的人。他们公正的表白就会是:那邪恶而又有权势的人总是避过那些临到少数人的灾难。无人胆敢控告他们,无人够力量反对他们。不错,他们会死,但他们大有尊荣地被抬到坟地,由无数尊贵的送丧者陪同,甚至他们在阴间(在‘谷中的土块’中)的阴魂对他们来说都是甘甜的。
(三)
约伯在这时候清楚地与那些朋友绝交了。自从以利法首先发言以来,他们所说的都没有带给他一点见地或安慰;他们的忠告留下来的一切都是错谬和虚言(34节)。以利法会在下一章作最后一次混乱且极其恶毒的尝试,要说服约伯,但约伯不给他面子,连回答都不回答。诚然,我们若认为廿七章五节可能不属于原作(理由见下)部分的话,那么复数的‘你们’便不会再出于他的口了。今后, 神的那个‘祢’,是他惟独会关注的了。
(四)
只有当我们从约伯朋友的眼界去看约伯所给他们的答案,我们才会感到约伯在这一章所作的(或者更正确的说,这卷书的作者藉着他所作的)是何等具革命性的事。我们目击希伯来智慧的整座华厦(或者,无论如何那支持这华厦的神学与伦理的思辨)崩溃了。从此以后,敏感的犹太人或基督徒(我不提以利法、比勒达,和琐法的翻版人物,他们在每一世代都出现,而且──啊呀!──仍然在我们中间)就不会抱着完全赞许或从容的态度去读箴言,或诗篇第一篇,或第卅七篇,甚至第四十九篇或第七十三篇了。他会在这些作品中,发现极多教诲、警告、安慰及支持他的话,但他无法不抱着认真的保留态度来分享它们的作者清晰的信心,就是世上只有两种人: 神总是或至终祝福的义人,和祂总是或至终指定灭亡的人。约伯记永远摧毁了德行与报偿之间,和罪与刑罚之间简洁的方程式,就是智慧运动所依据的方程式──或者更精确的说,它摧毁了可以称为 神管理祂的创造的法规的方程式。报应不会再被视为 神对待人经常采用的方式。
约伯自己在这阶段,是否已了解他所说的一切推论是另一个问题。不久我们便清楚知道约伯其实并不了解,正如他现在竟能称 神为他的救赎主究竟是甚么意思,他自己并不充分了解。坦白说,约伯可能已对付了那些朋友(而且到末了 神会承认他作得非常好),但 神仍然要对付他。──《每日研经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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