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世上的光和盐
2018-06-14
做世上的光与盐 ——“小羊儿童之家”访谈 在温州时，认识了年轻的吴弟兄。我们谈论起中国至少有5800万这一庞大的“留守儿童”群体，已成为严重的社会问题。而留守儿童被心理学家称为最容易受伤害的人，却没有引起社会的足够重视。神呼召我们这些年轻的基督徒，能为留守儿童做些什么呢？教会和基督徒真正关注这一弱势群体，身体力行采取实际行动的，到底有多少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与在温州打工的农民工弟兄姐妹交流，了解留守儿童的情况。当提起留守在家的孩子时，他们那一颗颗纠结的心和无奈的眼神，令我为之动容。有一位农民工弟兄含泪谈起自己长期留在老家的孩子，因为从小没有父母在身边的陪伴，已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障碍，甚至离家出走。他那闪烁的泪光，如今仍使我历历在目：在我眼中，那一个个孩子，仿佛无数只迷失的小羊，找不到牧羊人。 “孩子们都好吗？孩子们可否平安？漫漫长路上，谁和他做伴？……”小敏姐妹写的这首诗歌一直在我耳边萦绕。 离别时，我们几位弟兄一同祷告。我们深信：神把这样的爱和负担放在了我们的心里。 一年后的某一天，吴弟兄再次与我联系，此时，他已经去了海南岛一个偏僻的农村，在一所专门为留守儿童而办的学校——“小羊儿童之家”学校做老师。于是，我用QQ视频与吴弟兄通话。我看到，在他身后，有几十名小朋友正在熟睡，这些孩子因为父母去到城市打工而成为留守儿童。经吴弟兄介绍，我联系上这所学校的创办人孙老师。于是，我对她做了如下的访谈。 【注】（L为访谈者；S为受访者） L：孙老师，您好！是因为什么样的理想（或是异象、呼召），使您投身于留守儿童教育事工？ S：我深深认识到，优质的教育能够改变人的生命与价值取向。在中国，“留守儿童”已经成为严重的社会问题，但没有引起社会和家长的足够重视。人们常说，儿童是祖国的花朵和希望，也是教会的未来。这些花朵没有父母的爱心呵护，却过早地凋零。基督徒从事儿童事工是今天做明天的工作。同时，我对孩子有一种本能的爱，从事教育也有10多年了（1995年起）。可以这样说，教育是我最享受的工作，也是上帝给予我的天职。 2008年“5?12”之后，当我在电视新闻里，看到四川地震灾区的儿童受伤的画面时，常常流泪，就想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于是从广州赶到四川。六月一日，在北川县擂鼓镇办起了灾区第一家帐篷幼儿园——“小羊儿童之家”，对孩子进行教育救援。就这样，一直坚持到2011年7月，直到与当地政府的协议到期，我们的教师团队才不得不撤离灾区，留下一对夫妇继续牧养灾后建立的小羊教会。 经过三年的灾区事工的磨练，来自全国五湖四海，20多个校园团契的“小羊儿童之家”的基督徒志愿者教师队伍已经形成一个富有凝聚力的团队。许多人不愿意我们解散这个团队，也舍不得分开。于是，我们转移到了教育极其落后但风景如画的海南岛，开始了农村的留守儿童教育事工，在偏远的农村开办学校，用基督徒的爱心去帮助留守儿童，我们也盼望有更多的教会和基督徒大学生来关注和参与这个长期受到忽略的群体。 L：在您自己的经历和体验中，您觉得目前中国的留守儿童存在哪些问题？ S：我们知道，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父母的陪伴非常重要。孩子的成长经历是不可逆转的，孩子长大了，父母想要陪伴他们，但此时已太迟了，他们不再需要父母的陪伴了。遗憾的是，中国农村的父母迫于生存压力，到城市打工，加上户籍问题以及农民工父母根本无法负担得起城市学校昂贵的学费，被迫忍心将孩子留在老家农村，与父母长期分离，而由祖父母或其他亲人监护，就产生了留守儿童这一社会问题。这种隔代监护和教育的方式，使孩子缺失亲情，得不到应有的爱和关怀，给孩子的心理造成很大困扰，也给孩子的成长带来严重问题。 由于这些孩子长期得不到父母的监管与呵护，有的成为素质低下的问题青少年，有的孩子心理不健康，选择自杀或走向犯罪道路；还有的人身安全没有保障，男孩子容易被拐卖，女孩子受到性侵犯，还有的遭受人身意外伤害等等。据统计，我国每年有8万以上的0-14岁儿童，因意外伤害而死亡，其中80%是农村的留守儿童，真是令人触目惊心！ 更大的问题是，这些孩子从小缺少爱心关怀，被中国文化中推崇的斗争哲学、狼文化一步步浸染，一旦走向社会，的确隐患重重。因此，对留守儿童的关怀，必须要超越于中国现行的教育模式，从无神论的教育模式中走出来，用圣经的价值观去带领孩子们建立正确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从而根本改变留守儿童的价值取向，这是摆在教会面前当务之急的使命。 L：成立留守儿童学校，具体存在哪些压力？比如师资、硬件、资金、场地等，如何解决？ S：当然，留守儿童学校面临诸多挑战。最大的挑战是严重缺乏有异象和负担，同心做留守儿童事工的基督徒老师。资金也有不小的缺口，与境外不一样的是，这些孩子没有任何财政补贴，家庭的经济状况又很贫困，父母把孩子送到我们学校，虽然学费只有300多元一个学期，比起城市学校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但对于在城市打工、收入极低的父母来说，经济负担仍然很重。 此外，这些留守的孩子们，由于长期缺失父母的爱和监管，没有养成良好的学习和生活行为习惯，需要付出比一般孩子多几倍的爱心和耐心。老师往往超负荷工作。所以，我们总是感觉人手不够。另外，学校处于偏僻的农村，加上信息闭塞，交通不发达，教师只能长期待在农村，他们的文化精神生活贫乏，这给年轻的教师也造成一定的困扰。再加上由于收费太低，学校常常入不敷出，也无法支付更高的薪水。理想与现实的矛盾，家人的不支持和不理解等等，这些挑战也会造成留守儿童学校教师队伍不稳定。 当然，为了弥补这个突出的矛盾，我们会尽量丰富教师队伍的业余文化生活，不断给他们鼓励，加强异象的传递，以及团队精神的培养，关心大龄教师的终生大事等等。我们还常常从外面聘请一些专业人士，给教师队伍进行业务培训、灵命造就和心理辅导。总之，挑战与困难不小，但我们相信，上帝会一步步引领我们。 L：您刚才提到，这些孩子们普遍在隔代教育中成长起来，心理状态迥然不同，或许会非常自我、难以管教。面对他们，你们通常采取什么方式引导和帮助？可否通过具体事例，谈几个有代表性孩子的故事？ S：当然，教育最重要的因素是爱。这些孩子缺少的是爱，最需要的也是爱，教育本质上就是用生命去影响生命，是爱的教育。 塑造孩子的品格是我们教育过程中最强调的，刘志雄说：‘优秀是训练出来的。”因为孩子父母的角色严重缺失，所以老师要有为父为母的心肠，既做老师，又做爹娘。这对80、90后的年轻一代的教师，真的是难为他们啊！ 另外，我们采用了平民教育的理念，在日常生活的每个环节，让孩子都要学习做力所能及的小事，学会照顾自己和别人，学会如何生存，树立劳动快乐的观念。先学做人，再做学问。 我们在假期，会请一些大学生志愿者来学校，给孩子们办各种营会。今年寒假，我们请了成都体院的基督徒大学生给孩子们举办了“我很特别”主题营会，通过游戏活动和故事教学，使每个孩子懂得每个个体的独特性，因为每个人都是上帝的杰作，孩子们逐渐建立了自信心，克服了自卑心理，学会欣赏和接纳自己。 在上帝的眼里，每个孩子都是独特的。面对问题重重的留守儿童，的确非常需要爱心、耐心、智慧与牺牲精神，孩子还需要正确的引导，也需要给他们成长的时间和空间。但这是件值得去做的有价值的事。 上个学期，学校招收了一个男孩，刚来学校时，他对老师的教导不理不睬，又很爱打架。在班上，他年龄比较大，经常欺负其他孩子，很叛逆，也不服从老师，常犯错误，也常受到老师的管教。但后来，老师无意中发现他有时会偷偷地躲到一个角落去哭泣，老师便找他谈心，和他交朋友，安慰他，给他拥抱。慢慢的才知道他爸爸妈妈在珠海打工，过春节才回家，长期没有父母陪伴，他因此非常想念父母。他由亲戚照顾，长期被大人冷落了，表面看起来很反叛，内心却很脆弱，渴望得到别人的关注和爱。但他是个重感情的孩子，情商也很高。没多久，他就愿意和老师说心里话了，学习上也有了进步。老师进一步引导他学会和其他同学建立友谊，让他学会将老师的爱，传递给身边的人。现在，他的性格开朗很多，人际关系也逐步改善。孩子的转变使家人感到欣慰，他的家人打电话来，对老师充满感恩。 还有一个女孩，曾在2011年8月份参加我们举办的夏令营，回家后请求爸爸妈妈，一定要到我们的学校上学，后来我们发现她性格有点象男孩子，喜欢顶撞老师，在家也常和爷爷奶奶吵架。后来，班主任找她谈心，指出了她的问题，她难过地哭了。老师教导她要顺服长辈，这是上帝的命令，后来她变得越来越温柔，越来越有女性的特点了。 下面是我们的老师写的两篇日记的摘录： （一）前天晚上上完主日学，接着值夜班。大家入睡之后，有个女孩说肚子痛。其实她是个小机玲，就是想多要老师关怀，她几乎每天不是说头痛、肚子痛，就是这里痛那里痛。如果不理，她会抽泣一整个晚上！所以，不得不帮她在肚子上按摩好一阵子，还擦上一点万花油，并帮她盖上被子，她就乖乖睡了。还有一个女孩子不懂得讲卫生，又长虱子了，每天帮她们洗醋灭虱……这些琐碎的工作真的使我很疲惫。多渴望有一个长假，能美美的睡一觉，那该多好啊！…… （二）今天给二年级的孩子上《小鹿的玫瑰花》这一课，不经意地找到了一支凋零的玫瑰花做教具，这是情人节那天学校送给每个女老师的。叶子差不多焉了，有几片花瓣还将要枯萎的样子。我心里挣扎了很久，思量着要不要动手重新做一朵纸质的玫瑰。但没想到的是，当我从书本后面拿出那朵玫瑰花，孩子们竟一致“哇——”地大叫，兴奋不已！还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到底是真花还是假的。他们的热烈反应使我吃惊不小，这只不过是一朵衰败的玫瑰花啊！下课后，他们争先恐后地围上讲台来。我给每个小家伙一片花瓣，得到花瓣的孩子个个都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心…… 由于从小的都市生活，物质化的生活使我的心已麻木，玫瑰花无法使我激动了，一朵凋谢的玫瑰花更令我嫌弃它！但我所嫌弃的，农村的孩子们却视为至宝。孩子们那清纯的目光，未曾污染的心灵，比鲜活的玫瑰还美！而我，被太多的世俗所污染，内心却残缺不堪，但在这群淳朴的孩子心中却是那么地被珍贵。主耶稣说：“我实在告诉你们，凡要承受神国的，若不象小孩子，断不能进去。（可10:15）” 所以，我要亲手栽种这朵玫瑰，让孩子们的心灵花园美丽绚烂。 L：那么，你们具体是通过什么方式，帮助有需要的家庭？或者说，哪些家庭在你们的帮助范畴之内？ S：我们设立一个教育基金，鼓励有感动的弟兄姐妹为贫困家庭奉献，奉献所得给贫困家庭或者生养众多的家庭免除学费和生活费。最近，我们开始帮助云南一些少数民族的孩子，给他们免除一切费用。 中国教会在社会公益事业参与上的确还是薄弱，教会长期受“圣俗二分”的影响，认为基督信仰的中心是个体灵魂的得救，而对苦难民众现实需要的关切，则被视为“社会福音”，贴上“不属灵”的标签。但在圣经中我们看到，耶稣基督教导我们要成为光和盐（参《马太福音》5：13—16），用实际的社会行动影响并祝福这个社会，使基督的福音涵盖个体生存的每一个层面，这本身就是一种福音预工。 L：你们对未来有什么样的期待？这些孩子在你们学校属于成长的过渡期，还是你们会继续帮助他们未来的求学、就业等实际需要？ S：我们期待这些孩子都能信主，成为主的孩子，期待他们长大后，有更多人也从事教育和宣教事工，我们梦想我们的学校能成为培养教育宣教人才的基地。当然，根据目前的发展，我们仍然处于拓荒阶段，现阶段我们的盼望是：通过自己的绵薄之力，号召更多的有负担的教会、福音机构、以及基督徒个人，都能参与中国的留守儿童事工。 L：孩子们的家长，对你们的工作有哪些肯定和评价呢？ S：家长对我们的工作都给予了很大的肯定，让他们欣喜的是，孩子人格的明显变化。他们看到自己的孩子来我们学校后开朗多了，也懂事了，懂得谦让弟妹和体贴父母了。他们希望我们的学校继续办下去，再困难也要坚持办下去，而且办得越来越好。 没想到是，我们有时灰心，反而是家长来鼓励我们。学校得到了家长的信任与支持，家长把亲戚朋友的孩子都介绍到我们学校，仅仅一年时间，我们的学校已经达到230名学生，甚至有从几十公里之远的陵水县坐火车来上学的孩子。尤其令我们感动的是，我们聘请的本地的校车司机，原本对我们老师们的基督信仰有很大的抵触，但当他看到我们的老师对孩子的那种爱后，他非常敬佩，就到处去为我们做广告宣传，极力为基督徒说好话，也打消了许多家长对基督徒的抵触。 L：可否谈谈你们目前的教学内容？信仰在你们的教育过程中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S：我们自编了《儿童品格教材》、中文采用韵语高效识字法，英语是用自然拼读法来教授语音，基督徒孩子还给他们每天用“有效教学法”教圣经课程。我们按照基督教教育理念来教导孩子，我们的校训是：“教养孩童，使他走当行的道，就是到老他也不偏离。”（参：箴22:6） 教育的本质是生命的教育，我们的老师是基督徒，只有基督的生命才能影响生命。老师们主要通过教育这个平台，通过家长学校和家访在农村传福音，我们的目标是学校办到哪里，教会就建在哪里，这是彭孝廉博士所提倡“堂校一体”的办学模式。 同时，老师们在这里不仅仅是一份工作，也是一份服侍，在服侍的同时，老师的生命也得到成长；孩子们不仅在这里学习知识，更使神和人喜爱他们的心，都一齐增长。（完） 【受访者简介】 孙海萍(AngelinaSun)，智慧心教育机构（WisdomHeartEducation）培训总监，品格学院创办人。中国在家教育联盟董事。 拥有丰富的幼儿卫生保健及护理临床经验。她热爱幼教事业，1995年起长期在幼教一线工作，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幼教专业人士。在园务及班级管理上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并具有丰富的家长工作经验和督导经验，擅长幼儿园管理、教师及家长培训工作，主攻方向：基督教教育研究、婚姻家庭研究及儿童品格教育。 孙老师富于创新开拓，致力于各类幼教课程的拓展，力图使国内教育与国际教育接轨。也帮助基督徒家长从事在家教育。她富有爱心，小朋友都喜欢亲昵地叫她“园长妈妈”，家长都把她当成“知心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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