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与信仰理念的沦落信仰与信仰理念的沦落 信仰和信仰理念的沦落唐崇怀 引子信仰是一个人最大、最高的理念委身。从哲理神学的观点来看，它就是一个人的终极关切（ultimate concern）或终极诸诉（Ultimate Claim）。一般来说，这包括了对神的信仰和无神的信仰。一个有信仰的人不但表明了他有立场，有定见，更表明了他愿为这信念和立场付出最高的代价：可为它死，也可为它活。这就是为什么当一个人昂首举拳、拍胸宣告：〝我是为了信仰〞时，这种呼声真会惊天动地，感人心怀，叫人不能不佩服起敬。然而，信仰和信仰理念常会在生存和生活的压力、斗争和折磨中，为了因应时易境迁的需求，而通融妥协了。这种通融妥协就是信仰和信仰理念的变质或沦落，也就是本文探讨的中心。信仰和信仰的理念一旦沦落了，那么人的生存意义就会随之瓦解和败落。这时，人的信仰必会变成固执不化的成见，随之而来必是人格变质、价值观和道德的崩溃！ 一、 信仰和信仰理念的沦落过程一般来说，信仰的沦落始于信仰理念的变质，而理念的变质过程也会循着一条固定的路线：就是从纯抽象的信仰理念层面慢慢的变成纯物质化的理念。这是理念沦落的一般途径。我们知道理念之所以会成为理念是因为思维运作的贬物质化或去物质化过程[1]而形成的。就是说思想意识从对物体的接触而产生的观念或感观（perception or sensation），在通识形成的过程中成了概念(concept)，最后又再经过思维的抽象运作，将具体的感观，在概化运作中，进一步的贬具体化（de-concretization）、贬物质化（de-materialization），而成了理念（idea）。这理念必是趋向不再与物质有直接关连的纯抽象意识(abstract idea)。这就是理念的形成过程。相似的，理念的沦落就是理念的逆退过程，也就是人的思想意识将纯抽象的理念在贬抽象化过程（process of de-abstraction）中，将纯抽象的理念贬质变成概念，接着再朝向意识的纯物质化和纯具体化状态走回去，最后变成了只专注个别、独特和具体形态的原型感观和现象意识。从学术的观点来看，这就是说思维从纯理念化信仰层面，将信仰理想转向实际的关切，让现实感观取代纯抽象的意识。接着而来的竟是让信仰的现实关切继续在处境压力的因应要求下、在实际的生活需求下、也同时在时空和历史的折磨下，又转向了信仰理念运作的基层---感观和现象意识的专注。这就是让生活需求来满足信仰的功能和功利的具体化渴慕。更为可悲踵接而来的竟是为了功利而贪生，出卖自己，卖主卖友，出卖信仰，与世俗为友，以神为敌，步向沉沦和堕落。从中国思想史中我们也可看到相似的理念沦落过程。一般研究国学的人从先秦诸子思想焦点的探讨里，也看到了诸子思维要诀在这方面的相似演变。笔者近日研读古典国学文献也证实了这种看法。国人思维的演变和推进，自老子以降，也是无形中循随了上文所述的无形路线，可以说它是推进，亦可从说它是沦落。国人的思维，诚如老子所语[2]，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再看下去，竟是继之而来的失礼而后乐，失乐而后法，失法而后治，失治而后术。从哲学的观点来看，这是越来越具体化，也越世俗化。从最初的纯抽象原型无形的道，走向了以人为准、对德行的关注，再由德行的关注走向了对仁的关注，由仁而义，由义而礼，由礼而乐，由乐而法，由法而治，由治而术，每况愈下，愈为具体。这也就是哲学里的所谓高尚的原型理念和理想，为了“实践”的关切，步步走向具体化的过程：由理想而实践，由实践而现实，由现实而实际，接着是由实际而功利，再由功利而谋略，由谋略而手段。层层愈下，最后竟是拋弃信仰里的理念和理想，真理的体悟和识辨，走向了只以耳目、肚腹、物欲为本的思维，志在奴役人亦终成奴役于人，由娱乐自己而终成别人的娱乐讨好人，失却了那真正的生存意义和价值，沦落为无价值观的人生，失却人生真缔的高尚意识，真是叫人悲切。这些先秦思想学者将国人思维进展的阶梯性阐解，给人提供了较简易的框架来理解中国思想演变的过程和路线，是如何从老庄的道家开始，取而代之的孔孟荀卿的儒家，继之而来的是商鞅韩非的法家，最后竟是以权益为要的纵横家和杂家了。每况愈下，延到今日思想界的投机取巧的政治商贾、市僧神棍和唯命是听乌合之众。笔着在探讨和思考国学理念演变过程时，联想到今日教会和信徒信仰状况，深有感触，就此作些反省再思，布陈于下：二、 信仰和理念的基础：真道的识定。虽然信仰和理念并非一体，但从神学和哲理的观点来说，二者有相当成分的通识性。如本文开始时所述，当理念纯化到相当程度时，它就是人的终极性委身。在这种状况下，理念中的理想就会提升成了人的信仰和立场。追根究底，真正的原因就是理念的本源都是真理和真理对人的诉求和呼召。也正为这缘故我们说真道是信仰和一切理念的基础。一般来说，真理是形而上，有永恒不变的自明原则，是人类思维背后的意义、根基和源头。从基督教的观点来看，真理不单是本于神，更是因神的启示来到了人的中间，这就是神所启示于人的道。这道借着两种形体来到人间；道成肉身的形体和文载的形体，前者指耶稣基督，后者指圣经启示和本乎圣经的道的传讲。二者的中心和要诀不是形体，而是形体里的内涵---真道。这就是主耶稣所说的：是灵，是生命（约六:63）。为此，在基督教圈子里，教会和教牧的事奉应当是本乎道和道的见证。这就说明了教会和信仰的基础不应是人的经历，也不尽是有形或具体的经验见证，而是信徒所见证的道和含蕴在见证里的救恩真理。所以，一切讲坛的信息都应回归到圣经真理中的道、道的解读、道的传递和道的成全。这道是纯粹以贬物质的形态，在圣灵的运作中将人带到脱世俗、脱具体的形态中释放人，叫人得自由，使人不再困圄于具体物质和现实的虚妄中。耶稣之所以复活后升天，其最大原因就是要〝人不见祂，而爱祂〞；叫人〝虽然没有见过祂，却因信祂而有说不出来，满有荣光的大喜乐〞（彼前一:8），〝好叫我们行事为人是凭信心，不是凭眼见。〞（林后五:7）。叫人可以脱离具体的意识形态，在真理里识定他。信仰和信仰理念在这基础上才能显出它的高尚、尊严和超越。 三、信仰和信仰理念的运作----道的运作信仰和理念都必会有所实际要求，这就是一般人所说的信仰实践。在神学上，我们是将实践放在＂运作＂的模式里来思考和探讨。其实，实践与运作之间的不同乃在於前者着重信徒对真理领受的反应作为，而后者则着重信仰和理念本身的作为。换句说，信仰既有求诸于人，人会感到实践信仰的本份和见证。这是人本性的主动行为。相对的，若人的信仰本就有能力在人的生命里运作，它就会自然促成一种生命内涵性的革新，叫有信仰的人不会不实践。人也会因这生命内涵的改变，不自禁的在生活中让信仰活出来。这种表现是由内而外，是生命性的自然，不需外界的催促和监视。我们称它为超实践的信仰运作。运作与实践的不同就是在此。诚如野地山涧的花，虽无人观赏，无人评估，都仍会在原定的时刻开花，发放芬香，结果累累。因它不是在乎实践而生而为，而是情不自禁的因内在的运作，将生命的活力发放出来。古时道家的理想之所以沦为儒家的德行；老庄的道之所以成为孔孟荀子的仁、义、礼、乐，而后又成了商鞅韩非的法，治（术），细查一下，无非都是为了现实的需求和实践催促，加上实际效能的关切，而在时势的因应通融中妥协了。当人从明显得当的真道识辨，以实践和实用价值为指针和目的时，那么以人为本的思维，不论以自己或以他人为本的思维，就会有形无形的占据了思维的主导地位，将信仰的纯理性抽象理念，推向功利权势的私念去。最后信仰必成为役人亦役于人和娱人也娱于人的道具了。这么一来，信仰理念再也没有其自由运作的余地了。对基督徒来说，我们的信仰既是本于神、依靠神、归于神，就不在乎自己，也不依靠自己，更不是归于自己。在这种以神为本的神学架构中，我们的信仰和理念乃是本乎神的恩典，也在乎神的圣灵感动和引导下运作、发出大能作为。诚如保罗所说：因为我们立志行事都是上帝在我们心里运行，为要成就祂的美意（腓二:13）。基督徒的行为动机不是他人的催促，不是功利的导诱，更不是果效的渴慕，而是真理的印证和识定。对神的信靠和敬爱不是为了得着什么好处，也不是为了荣耀自己，而是为了神的荣耀。所谓神的荣耀就是让神为神，我们所为与所不为，所得与所不得，播种和收成，全在乎神；除了讨神喜悦外，我们别无他求。这就是基督徒信仰和信仰理念的运作和运作根基。这种思维架构中的信仰和信仰理念必会以超实践和超现实的导向运作：本于神，依靠神，也归于神。 四、信仰理念沦落的因由当我们深入的思考为何信仰理念能因实践和现实关切而走向具体化的凡俗层面时，我们不难发现存在关切和生存关切的分别：存在关切是意义性，而生存生活的关切一般是实用和现实性的。现实关切不甚在乎意义，只在乎功利。为此人会在生存和生活的关切中，慢慢的不再追求生存的意义而转向生存和生活的得失关切中了。正为这缘故，信仰和理念的价值就会在其工具化或功用化过程中贬值了。看看当今教会的情况，五旬节灵恩派系的事奉和操作很明显的占据了七成以上的讲坛事奉。神的道也不再是人的渴慕，它竟然是被个人的经验和见证陈述取代了。基督教的文字事工竟然离弃了对道的阐解而转成以功用功利追求为主题。真道的宣扬竟由敬拜赞美的人为性的情绪发泄替代了。这一切的最大原因还不是为了满足人的需求，为人贪得无厌的欲望提供娱乐的燃料。一切都成了工具和可任人求购的货品了。神学文献不再为阐解真道而效劳，转而成了手册性，功用性和道具性的实用文字了。 五、信仰理念沦落的后果我们不否认信仰需要实践，需要有现实性的关切，但信仰理念一旦具体化，它就会在有形无形中走向了下列方向。信仰的工具化信仰的价值应在于其自明性的无价委身和全然安息所付出的代价。然而信仰一旦沦落，让纯具体化意识操纵时，它也就成了一种宗教和精神的工具。其价值就全由其功效来决定。这么一来，信仰不再是无价，而是成了待价而估的货色了。信仰的商业化在某种程度上，宗教和宗教信仰都有一些经济效能和商业价值。宗教节期对社会文化和经济都会带来附属性的刺激功能。然而在这一切的背后仍然必要有其信仰理念的支柱。不然信仰就会趋向商业化，其结局必然是商业化后所造成的竞争恶斗和社会的瓦解。这么一来，圣职人员也自然成了市僧神棍，专门招摇撞骗，事奉肚腹，不事奉真神了。信仰的鄙俗化信仰当是理想的结晶，然而信仰会如失味的盐鄙俗了。鄙俗化的信仰犹如迷信，只重于人感情的投入，不求真理的理性甚解。这种信仰会被人丢在路旁，任人践踏，被人唾弃。建在这种信仰上的人生至终会如沙土上无根基的房子，挡不得风吹雨淋，全然倒塌。它也必如那些凡俗的从众行为，丢失了个人的果断和明辨的思考技能，败坏人性，叫人精神思想麻木。信仰的自欺自欺和欺人都是罪的特征，人的犯罪岂不是因为自以为是，在具体的眼目情欲，肉体情欲和今生的骄傲里堕落了。这是信仰沦落起源，似乎是受欺，其实是自欺欺人。从信仰自欺和欺人行为来看，这本就是一种愚蠢的思维作为，让人良心丧失，所存的只是行尸走肉的存在。虽然还有信仰，但本质上它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信仰。 六、信仰的回归回归的真谛：其实信仰本是灵魂对创造者的渴慕。当人心灵深处信仰的种子萌芽的时候，人就会情不自禁的漫步向回归家园的路径走去。信仰的回归必以真神为皈依，家的呼唤如同招呼远游鲑鱼返回归本源，呼叫倦鸟归巢，浪子回家。长期活在凡俗具体化信仰中的人终会感到厌倦而追求超物质，超具体的根源。这种灵魂的渴慕也只能回到神怀抱时才能得着安宁和真实慰藉。回归真道这是信仰对真理和意义的渴慕和喜悦。回到神的怀抱是心灵的慰藉，而回归真道才是理性的满足。诚如保罗所述，他一生的追求，可以放弃一切为要认识基督得着基督，他更以认识基督为至宝。真道的本身是超理性的理性，伯斯卡（Blaise Pascal）曾说：人心自有其理，乃理性未识之理。这是信仰理性因素的成全，神所启示的道就成了意义的要诀，让人因之得着自由，得满足，得喜悦，得成全，活在凡俗具体化中的人终会回归真道。回归自我当人找到神，认识真理时，人才找到了自己。人的自己只能在神和真理面前得着肯定和成全。世界多少文豪在未能得着自我肯定的状态下，寻短见、将自己“了结”了。其实，人若未遇见神怎能遇见自己？信仰把人带到神面前，也借着道的启示把神带了给人，让人可在活人之地看到神的恩惠而欢呼喜乐。这一切的一切虽是抽象，但竟是真切的以超具体、超现实的能力，让人因着真神和真理的接连得着肯定，得着成全。信仰的回归让人认识生命的真、让人可以脱离具体物质的困扰和困圄，确定自我的超越，回归自我。 七、结论看看近日教会和信徒的信仰生活，曾几何时我们竟然从对神的信仰的真知识走向具体验证性的知识，而慢慢的拋弃了心灵的真实。我们何其向往物质的浮光掠影，只要对自己的现况有利可图，竟然可以对真理存着一知半解的心，对圣经真理的内容也不再追求深入的理解。真道的精神实质，真理的内容精实，最多也只是诵其文而不思其义了。我们对个人见证、灵历独见、神迹异能、实际效果更贴切，更有兴趣。若信仰真是如本文开头所述，是人最最高的理念委身，那么身为万物之灵的人何必委身于短暂的物质和具体的虚谎，为求生存和生活需要折腰断魂。其实，信仰和信仰理念的价值就在于有信仰的人如何借着信仰，超越物质和世俗界的困圄和极限去窥探那永存和永恒真理的奥秘。对基督徒来说，这奥秘既然在基督里显明了出来，我们即应一心一意，死心塌地的跟随祂，信靠祂，因为我今在肉身活着，是因信神的儿子耶稣基督而活。祂是爱我，为我舍己。（加二20）只有这种的信仰才会防止信仰理念的沦落，也只有在全能者的保守下我们才不至沦为餬口饱腹吃教的人和市僧神棍。让我们急速回归真神，回归真道，找到真我！ 二○○七年正月一日、香港机场、回美途中。[1]Dematerialization一词一般都译为去物质化，笔者认为“去”字在此未能表达原来意义，故取用“贬”字。因为de是指减少，不是去除。贬物质就是指人的思想把和那些物质戚戚相连的“观念” 慢慢的在思维过程中转变为"概念"， 又慢慢的远离或贬离物质和形象，再将思维中的概念提升到纯抽象的理念里去。那时，思想越不再和物质接连，理念就越纯而成了纯真的理念了。因为贬物质这词少人用，故笔者在此第一次用时，特加了“或去物质”这些注明。但以后就都一概用“贬物质”。希望读者明鉴，更希望日后学术界能提出高见或可采用。[2]参老子《法经卅八章》 相关阅读: 福音的异象 (阿斗, 2007-3-26) 看你的母亲 (唐崇怀, 2007-3-29) 认识善良的神 (唐崇怀, 2007-3-29) 登峰造极的生命 (唐崇怀, 2007-3-29) 教会信徒的角色 (唐崇怀, 2007-3-29) 浅谈神学思维的本体分类 (唐崇怀, 2007-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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