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创伤,挣扎着爱灵修
自孩童时代开始,我对于那些带著道德优越语调的旅行传道者、牧师和灵修作者感到一种强烈并无疑是不公平的抗拒。太多时候他们误导了我;他们令我失望了很多次。然而,我会听那以自己为罪人的身分跟别人谈话的人。我会听那以饥渴、以思乡的自白作为开始的人。
在《新造的人》(Making All Things New)中,卢云写了一段文字,可以成为他旅途的墓志铭:
贫困、伤痛、挣扎、苦恼甚至是内里的黑暗,可能仍然是我们经验的一部分。甚至可能是上帝炼净我们的方法。但生命不再是苦闷、怨恨、低沉或者孤单,因为我们知道所有发生的事都是我们去到父亲家里的一部分。
在无数的个人现身说法,在超过四十本书,而最主要是在他每日的生活中,卢云印证了过错与忠诚并不是互相排挤而是并存的。我们都有自己的创伤。他的创伤来自性身分的焦虑和因着被拒绝的敏感。我的创伤则大部分来自家庭和教会。其他人的可能来自慢性疾病或历的并没有什么相干。对于这些创伤的身体和头脑,他骄人的履历并无任何意义。他们甚至不能够阅读他的著作。最重要的是他是否爱他们。
一个对日常家务:煮饭、熨衫、照顾小孩一窍不通的神父,被要求去照顾残障的宿友,发觉自己不知从何入手。然而,他终究能够确实去爱这些人。对他周围破碎的身体所萌生的怜悯,让他终于开始感受到上帝怎能爱一个像他那样破碎的人。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在这难以预测的气候中感到安全,而间中我仍会铁腕地叫所有人闭嘴,排队听我训话,并相信我所说的。但我亦同时揣摩到一个奥秘,就是领导在一个颇大的意义上是被带领。我发现我正在学习很多新的事物,不单是关于受伤的人的痛苦与挣扎,也是关于他们独特的天分与恩典。他们教导我关于喜乐与平安、爱与关怀和祷告——是我不可能在任何学术机构学到的。他们也教导我一些没有其他人能够教我的,关乎哀伤与暴力、恐惧与冷漠。最重要的是,往往就在我开始感到沮丧和灰心的那些时刻,是他们让我瞥见上帝起初的爱。(《奉耶稣的名》
卢云变得那么依附和倚赖他家里的人,以致他开始带他们参与演讲旅程。当其他著名的讲者可能要求五千至一万美元酬金,卢云则只要求五百(他会转给黎明之家),以及他和一个同伴的机票。一位《华尔街日报》的记者记得在北卡罗来纳州参加过一个这类的聚会。当卢云邀请他的朋友比尔——那个打断弥撒的人去麦克风讲话的时候,那记者心想,人们远道而来是要听卢云,而不是比尔。
为了支持比尔,卢云亦站到台上他的旁边。比尔放眼望向会众,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怯场,索性把头靠到卢云的肩膊哭起来。卢云说了些什么,那北卡罗来纳的会众大概已忘得七七八八;比尔将头靠到神父肩膊的景象却没有被忘记。“我实在告诉你们,任何人不像小孩子那样接受上帝的国,绝对不能进去,”耶稣说。“于是抱着小孩子,给他们按手,为他们祝福。”
黎明之家特别安排一个人让卢云去照顾:亚当。(他们之间的关系因着卢云的著作《亚当-神的爱子》〔Adam:God's Beloved〕而闻名,该书在1997年卢云过身后才出版。)亚当是群体当中最软弱和最残障的一个。虽然已经二十多岁,亚当不能说话、穿衣服或脱衣服,不能独自走路或自行进食。卢云不去辅导长春藤大学的学生并编排忙碌的日程,却要去学习一套新的技巧:怎样去帮助亚当进食、换衣服和洗澡,怎样在他喝水的时候扶住他的水杯,怎样在一条满布壶洞的路上推他的轮椅。他所服事的并不是领袖和知识分子,而是很多人视之为植物的年轻人,一个不该生下来的无用人。然而卢云逐渐明白到,在这段奇怪、错配的关系中,主要的受益人是他,而不是亚当。
在跟亚当相处的时间里,卢云所获得的内在平安,令到他大部分其他似乎是更高尚的任务变得沉闷和表面。当他坐在那沉默的大男孩旁边,他觉悟到先前在学术界的求胜心是如何的执迷,如何的充满着比拚和竞争。他从亚当身上学会“叫我们成为人的并不是我们的头脑而是我们的心,不是我们思想的能力而是我们爱的能力。任何说亚当是植物或像动物的人是忽略了亚当完全有能力接受并付出爱的神圣奥秘。”
这是卢云从亚当身上学到的:
将你的眼睛专注于那位拒绝把石头变成饼、从高处跳下或以短暂能力统治的人身上。将你的眼睛专注于那位说“那些贫穷、温柔、哀恸和饥渴慕义的人有福了;那些怜恤人、使人和睦和为义受逼迫的人有福了”的人身上。将你的眼睛专注于那位与贫穷的人一起贫穷,与软弱的人一起软弱,与被拒绝的人一起被拒绝的人身上。那一位是一切平安的源头。